推文人 | 周毅 

 

原文信息：

 

Bleemer Z, Mehta A. Will studying economics make you rich? a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 analysis of the returns to college major[J]. 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Applied Economics (Forthcoming).

 

01 前言

 

众所周知，在劳动力市场上，个人收入水平很大程度上受到其所学专业的影响。根据Doug Webber公布的不同专业终身收入数据，理工与财经专业几乎在所有收入分位上都占据了头部位置。特别是经济学专业，收入排名随着百分位的提高而迅速上升，在收入水平前1%群体中，经济学专业高居榜首（具体数据与计算方法请参照：

 

http://doug-webber.com/data.html）。此外，2020年美国教育部College Scorecard数据也表明，在USNEWS排名前20的学校中，有11所学校最高收入的专业是经济学，而在排名前50的大学中则有34所。

然而，较高的收入并不一定是由于经济学专业本身带来的，大学专业选择的非随机性使得不同专业间的工资差异存在着选择性偏误：也许选择经济学专业的家庭更大概率拥有相应的社会资本（例如经济金融行业的人脉），或者考生本身就拥有更好的潜在收入能力。同时，我们也难以让同一个人在经历四年的经济学专业训练后，使时空倒流，观察其选择另外一个专业后的收入差异。这为因果识别提供了挑战。

 

这种内生性问题也出现在了“精英大学”能带来多大程度的收入提升上。贾瑞雪、李宏斌2021年发表在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上的文章《Just Above the Exam Cutoff Score: Elite College Admission and Wages in China》设计了一个巧妙的识别策略来解决这个问题：在高考一本线上下20分的学生能力近似，但能够进入一本大学的概率却是天壤之别。在控制了年份与工作省份的固定效应后，他们发现，仅仅是在一本线上下的一分之差，收入水平就出现了“跳跃”。随后的检验表明，一本线附近的学生在英语四级、计算机等级考试、CPA考试中的表现没有太大差别，但仅仅是进入“精英大学”本身，就带来了约28.3-45.6%的工资溢价（关于这篇文章的进一步介绍可参考陈沁在知乎上的回答：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91907816/answer/1308068416）。

 

 

类似的“一本线”政策也出现在了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UCSC）的社会科学学生中。2003年，该校商学院经济学系实施了GPA限制政策：只有在两门介绍性经济学课程中平均获得2.8及以上GPA的学生才有资格主修经济学，否则除非经过特批，只能转向如心理学或社会学等其他专业。与高考类似，GPA为2.79的学生与GPA为2.80的学生在能力上相差不大，但0.01绩点之差使得样本期内略微高于“一本线”的学生将经济学作为自己主修专业的概率提升了36%。这项政策为研究人员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研究机会。本文作者通过一系列的实证研究发现，相较于其他社会科学专业，主修经济学使学生早期职业的年薪增加了约22000美元（46%），这与经济学专业和其他社会科学专业的收入差距相当，表明这些差异几乎完全是由于专业的选择，而非个人能力的内在差异。

02 实证策略

 

本文的主要数据来自于UCSC的学生信息，包括性别、种族、入学年份、家庭收入、家庭住址、高中就读情况以及SAT分数以及UCSC课程注册人数和成绩。主要样本期为2008-2012年，这是由于2013年学校更改了主修经济学的限制政策，且最后4年是限制效果最好的时段。此外，UCSC还对部分毕业生在2017-2018的收入情况进行了调查。本文主要通过断点回归（RD）的方式来进行识别：

 

 

其中，代表学生主修经济学的结果，代表学生主修其他学科的结果。为政策遵从者群体：如果他们高于GPA门槛，则主修经济学；如果低于GPA门槛，则主修其他学科。为两门经济学课程的平均绩点，且在接近时是平滑的。随后，作者对数据集进行了相关测试。

 

结果表明，2008-2012年加州大学商学院EGPA高于门槛的学生的早期职业工资远远高于低于门槛的同龄人。对于刚刚达到GPA门槛的学生，如果他们主修了经济学专业，他们在2017-2018年的收入水平从37000美元上升到了59000美元以上。这种收入水平的提升并不仅仅局限于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对于整个职业生涯的收入都具有正向影响。

03 为什么经济学专业的学生可以获得更高薪水？

 

作者对经济学专业学生获得高收入的原因进行了检验。结果表明，进入经济学专业并不改变学生获得大学学位或攻读研究生学位的可能性；高于门槛的学生获得学位的时间也与低于门槛的学生相似；经济学专业并没有为学生提供更小的班级规模，也不会改变学生的每周课外学习时间。

主修经济学专业与否的差别仅仅只有课程内容：勉强超过门槛的经济学专业学生比非专业学生多修了13门经济学课程，其中，约有7门是传统的经济学子学科，约6门是与商业、金融和会计相关的子学科。进入经济学专业并没有改变学生所学的数学和统计学课程的数量，但他们平均完成了两门额外的定量方法学课程。此外，进入经济学专业改变了学生对商业或金融行业的职业偏好。

虽然主修经济学也使得学生将金融、保险和房地产（FIRE）和会计作为早期职业的可能性提升了约25%，降低了进入教育、社会救助等行业约17%的概率，但经济学专业的学生在其他行业工作的薪资也高于非经济学专业。经过作者估测后发现，经济学专业所带来的超额收益，只有约有一半可以用进入高薪行业来解释。这表明，经济学专业所带来的较高收入可能还源自于人力资本积累或是信号机制。

 

随后，作者通过反事实估计，对可能存在的选择偏误进行了检验，并发现专业特定的 OLS 估计和专业的工资中位数差异都略微低估了观察到的经济专业工资回报。限于篇幅原因，有兴趣的读者可自行查看。

 

 

04 总结

 

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经济学系2008-2012年的专业选择政策为研究者提供了宝贵的机会，能够更好地确定在大学里学习经济学专业带来的“工资溢价”。结果表明，相对于其他社会科学学科教育而言，经济学教育的回报率非常高。这可以为个人职业规划以及公共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

 

值得指出的是，本文的研究具有局限性。首先，本文的样本主要来自一所中等公立大学学生，样本也仅限于那些已经选择了经济学入门课程的学生，因此会存在一定的偏差。其次，UCSC靠近富裕的硅谷，可能会为经济学毕业生提供更好的就业机会：已有的研究表明，区域劳动力需求在影响专业回报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最后，本文仅仅从收入水平出发研究经济学专业带来的“工资溢价”，然而金钱并非生活的全部，每个人的兴趣与偏好不同，所有专业和职位选择都值得被尊敬。

 

推文作者简介：

 

周毅，长江商学院，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国际金融，城市经济学。

 

Email：zhouyiny@foxmail.com

 

Abstract

 

We investigate the wage return to studying economics by leveraging a policy that prevented students with low introductory grades from declaring the major. Students who barely met the GPA threshold to major in economics earned $22,000 (46%) higher annual early-career wages than they would have with their second-choice majors. Access to the economics major shifts students' preferences toward business/finance careers, and about half of the wage return is explained by economics majors working in higher-paying industries. The causal return to majoring in economics is very similar to observational earnings differences in nationally representative d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