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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

Berman N, Couttenier M, Girard V. Mineral resources and the salience of ethnic identities[J]. The Economic Journal, 2023, 133(653): 1705-1737.

01

引言

黑格尔(1807)提出,“寻求承认的斗争是人类历史的终极动力”。阿玛蒂亚·森的《身份与暴力——命运的幻象》一书中提出,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身份认同的多样性是影响群体间暴力冲突的主要诱因。在非洲,当地人民对族群而非国家的认同抑制了信任、合作、公共产品提供和政府绩效,导致的高度社会分裂。这被认为是非洲国家“增长悲剧”的重要因素。已有研究大多把群体身份设定为固定不变的,鲜有研究探讨群体身份认同塑造的影响因素。本文则研究了自然资源开发如何影响着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族群身份的分裂。本文将2005-2015年非洲晴雨调查表中关于族群身份认同的个人数据以及25个非洲国家矿产资源开发的时间和地点的地理位置信息结合起来,本文发现,当一个族群历史家园的矿产资源开采加剧时,该族群的身份认同感就会增强(认同族群身份不认同国家身份)。本文认为,这一结果至少部分源于与资源开发有关的相对剥夺感。而矿产资源开发对族群身份认同感的突出的影响,在无权无势的族群、事前具有强烈身份感的群体,以及生活在较贫困地区或历史上有暴力冲突地区的群体中更加明显。本文为“资源诅咒”提供一个新的视角解释:族群与国家的身份分裂。

数据和实证策略

02

(一)数据来源

本文主要利用以下数据:A矿产资源生产的地点和发生率;B个人对其族群群体的认同程度;C族群家园的历史边界。

A矿产资源开发数据

自然资源数据来自标普全球-SN金属和采矿业,该数据集包括大型矿山(工业矿山),通常由跨国公司或国家公司拥有和经营。它涵盖了33种矿物,以及关于矿山的位置、是否活跃、产量和开始生产年份的信息。

B民族认同感

本文利用了第三至第六轮非洲晴雨表调查数据,涵盖了2005-2015年期间25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超过100,000名受访者的总样本。对于每一轮调查,晴雨表报告了受访者居住的城镇、村庄或社区的确切中心坐标,并提供了详细的个人特征,如年龄、性别、教育水平、就业状况以及种族群体识别。

本文主要结果变量是个人对其族裔群体认同的感受强度。它来自于以下问题:“让我们假设你必须在作为一个[国民]和作为一个[R的族裔群体]之间做出选择。以下哪项最能表达你的感受?”本文的民族认同基准变量与问卷中建议的数值相反,因此最高值表示最强烈的认同感。

C族群家园的边界

本文利用了Nunn(2008)的历史族群家园数字地图,将非洲晴雨表调查与受访者的家园边界信息相结合,以评估个人对发生在他们家园的冲击的反应。

(二)实证策略

本文实证策略的目的是估计在一个族群的家园发生的自然资源开采,如何影响该族群成员的身份认同感。本文比较生活在同一地区但是属于两个不同族群的人在特定时点前后的身份认同感差异。具体而言,结合每个人民族家园轮廓数据和采矿活动地点的时变信息,确定每个人家园的相对采矿活动的变化,随着时间推移,如何影响他们的相对民族认同,模型设定为:

其中,因变量代表居住在国家(地区)的属于族群的个人在时间的身份认同感,核心解释变量是个人家园在时间的矿产资源开发数量。向量包括大量受访者特征:性别、年龄及其平方、受教育水平和就业状况以及是否居住在农村地区等控制变量。本文还控制了一个虚拟变量,如果个人i在调查时生活在他们的民族祖国,则编码为1,否则为0。固定效应包括族群家园/国家固定效应()和居住地区×年×月固定效应()。α确定了个体家乡的采矿活动对该个体身份认同的影响。

03 

实证结果

(一)基准回归结果

表2显示了基准估计结果。所有列都包括国家×族群固定效应和居住地区×年份固定效应,第(1)列回归结果显示,随着族群家园中矿产开发数量的增加,族群身份认同感变得更加显著,矿产开发增加一个单位将提升族群身份认同感0.018。第(2)、(3)列分别更换被解释变量分组方式,第(4)列又进一步区分矿产资源开发和个体是否属于一个国家进行检验,第(5)列将样本限制在居住在其民族故乡之外的受访者,结果均稳健。

(二)持久影响

2.1 影响时长

表2结果显示了个人对其家乡矿产资源开发的反应,但对采矿活动影响个人民族认同的长期影响并没有提及。事实上,鉴于非洲晴雨表各轮调查相隔数年,矿产开采变化可能发生在调查之时或之前数年。图2显示了从调查前三年到调查后一年发生的采矿活动变化所产生的影响。估计策略与表2第1列相同,但用代表当时、过去和未来每年矿产开发数量变化的单独变量取代调查时矿产开发数量存量。本文发现,采矿活动变化对一个人族群认同的影响是相当持久的,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影响会得到加强。

2.2选举期

本文采用另一种策略来研究持久性:将数据与总统选举的时间信息相匹配,并估计与选举的接近程度是否会影响估计值。其基本思想是,如果在选举期间效果更强,自然资源可能通过投票模式对族群身份认同感产生持续影响。借鉴Eifert等(2010)的做法,本文将核心变量与最近一次选举的(对数)距离相交互(表3第1列)。可见,在靠近选举时期,矿产开发数量对种族身份认同的影响更大。另外,将核心变量与调查前后6个月、6-12个月和12个月以上发生的选举虚拟变量进行交互,在选举前后的6个月里,这种影响更为强烈,而且与其他时期有明显的不同(第2列)。

(三)敏感性分析和其他稳健性检验

本文又做了大量稳健性检验,首先替换核心解释变量:一方面对族群家园边界的重新界定,一方面使用矿产资源开发的替代指标,即世界矿产价格变化产生的矿业生产价值的变化,缓解内生性问题。其次,本文还利用特定种族的天气变化重现了主要分析;没有发现这种天气冲击的任何影响,表明文章的主要结果是由矿产资源开采的特殊性驱动的,而不是由一般的收入波动。最后本文还检验了,无论个人是否生活在他们的历史故乡,矿产开采活动对族群身份的突出性影响都是成立的。

(四)机制分析:矿产开发如何影响身份认同

本文主要讨论矿产开发带来的“相对剥削感”这一核心机制。在个人层面上,相对剥夺感,即愿望与现实之间的差异。新的采矿活动可能会让个体产生与经济发展有关的愿望,特别是在拥有这些资源的族裔群体的成员。然而,在信息不完整的情况下,这些愿望可能与资源提取的现实情况有所出入,从而导致“相对剥夺感”。非洲晴雨表的调查数据包括与被剥夺的经历和对生活条件的感知有关的问题,文章用这些问题来直接测试表达不满的渠道。

1.基准

本文利用非洲晴雨表数据检验矿产开发如何影响个人财富以及他们对经济状态的看法。如果资源开发不改变受访者的看法,本文将期望所有变量与资源开发有一致的关系。然而,如果资源开发影响了受访者认知,并在独立于现实的情况下加剧了剥夺感,结果就会出现分歧——因为只有第一个变量是对财富的纯客观衡量。为了区分地方效应和族群溢出效应,本文对基准全样本或居住在其族群历史家园之外的个人样本进行了系数估计。结果显示,首先,矿产资源开发对个人财富的影响是有限的。其次,当使用经济剥夺和经济状况的自我评价时,结果更加稳定,其中个人经济状态自我评价指标。最后,尽管生活在族群以外的个人没有太大的财富变化,但有更多的相对剥削感。

2.政治排斥和民族群体特征的异质性影响

尽管上述机制原则上可以适用于许多情况,但本文预计,当种族不平等的感觉预先存在时,两者的相关性更强,例如对于被政治排斥的群体,预先存在强烈的民族认同感的群体,以及对于那些来自(相对)贫困地区或有暴力冲突历史的地区的群体。

本文检验了政治排斥的作用,利用民族权力关系数据集EPR中关于民族群体政治权力的具体信息,将采矿变量与反映群体政治权力程度的虚拟变量相交互,从而使群体政治权力产生异质效应。本文发现,矿产资源生产对获得权力的群体的民族认同水平没有显著影响,然而对无权势群体的影响很大,矿产资源开发关于经济财富和剥夺指数的影响在无权势群体的情况下也影响更大。

进一步,本文检验冲突、冲突和预先存在的民族感情的影响。第一,收集了2000-2004年期间(样本开始之前)ACLED中记录的战斗事件和其他冲突事件的数量,探讨预先存在冲突的后果。第二,使用夜间光照度数据来代理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第三,通过计算每个祖国在非洲晴雨表第一波调查期间的平均民族认同感来衡量整体的预先存在的民族情感。结果显示,暴力冲突更严重,经济发展程度更差的地区以及预先存在民族不平等感的群体,矿产资源开发对群体身份认同感的激发效果更加明显。

 结论

04

我是谁?我属于哪?人们对于身份的追问是一个终极的命题。身份也不断影响着人的行为偏好和经济决策。本文则研究了为什么自然资源开发驱动着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族群的身份分裂。本文研究发现,矿产资源开发会激发族群的身份认同感,且具有长期性。而矿产资源开发并没有带来实际的经济效应,而是带来更强的“相对剥削感”,从而导致族群的身份认同感增强。这一结果在有政治排斥、贫穷、暴力冲突以及事前民族情绪较高的样本中更加显著。

Abstract 

This paper shows how ethnic identities may become more salient due to natural resources extraction. We combine individual data on the strength of ethnic—relative to national—identities with geo-localised information on the contours of ethnic homelands, and on the timing and location of mineral resources exploitation in 25 African countries, from 2005 to 2015. Our strategy takes advantage of several dimensions of exposure to resources exploitation: time, spatial proximity and ethnic proximity. We find that the strength of an ethnic group identity increases when mineral resource exploitation in that group’s historical homeland intensifies. We argue that this result is at least partly rooted in feelings of relative deprivation associated with the exploitation of the resources. We show that such exploitation has limited positive economic spillovers, especially for members of the indigenous ethnic group; and that the link between mineral resources and the salience of ethnic identities is reinforced among members of powerless ethnic groups and groups with strong baseline identity feelings or living in poorer areas, or areas with a history of conflict. Put together, these findings suggest a new dimension of the natural resource curse: the fragmentation of identities, between ethnic groups and nations.

推文作者:

王灿,西北大学(西安)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发展经济学,欢迎学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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