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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1.1 研究意义

理解出生顺序效应，即孩子在家庭中的出生顺序是否普遍地优于或低于其兄弟姐妹，有利于我们对家庭数量-质量权衡的本质的理解 (Becker, 1960)，并有助于更有针对性地制定影响家庭的政策。大量证据表明，在发达国家，出生顺序会产生负面影响 (即出生早的孩子会有更好的发展)(Behrman & Taubman, 1986; Black, Devereux & Salvanes, 2005)，而发展中国家的相关结论尚不统一(Ejrnæs & Portner, 2004; Khanam & Rahman, 2007; Patrinos & Psacharopoulos, 1997; Behrman, 1988; Horton, 1988; Jayachandran & Pande,2017)。

关于出生顺序效应的影响机制的研究更为不足。现有研究指出，家庭资源的分配和养育行为可能是影响出生顺序的机制 (Behrman & Taubman, 1986; Price,2008)。但这些研究并不总是能解释出生顺序所产生的影响。另一些用来解释出生顺序影响的机制包括资源稀释 (Lafortune & Lee, 2014)、父母学习(Cho, 2019)、声誉担忧(Hao, Hotz & Jin, 2008;Hotz & Pantano, 2015)，对意外生育的反应(Lin, Pantano & Sun, 2020)，以及男孩偏好(Jayachandran & Pande, 2017)。

1.2 研究问题

问题一：当代中国青少年的出生顺序对学业表现、认知能力、父母养育行为的影响及异质性分析。

问题二：出生顺序的潜在影响机制，包括资源稀释、男孩偏好、父母强化行为、声誉担忧。

数据与实证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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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数据与变量设定

我们使用的数据来自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的2010、2014、2016、2018年的数据，由于2012年的调查中，认知测试是自愿进行的，缺失值较多，因此并未使用CFPS2012的数据。样本限制在10-15岁的儿童，排除了有双胞胎的家庭。

自变量-出生顺序：根据CFPS儿童问卷提供的出生年份信息，确定出生顺序。使用两种不同的方式构建出生顺序指标：（1）虚拟变量：当孩子是第一个(First child)、第二个(Second child)和第三个(Third child)出生的孩子时，等于1。（2）孩子的弟弟妹妹数量(NYS)：使用孩子有几个弟弟妹妹作为出生顺序的代理变量。

因变量-学业表现：在CFPS调查中，家长们被问到:“孩子的语文(数学)成绩如何?”为语文和数学构建虚拟变量，如果家长认为孩子在各自科目中高于班级中位数，则将其编码为1。

因变量-认知能力：使用CFPS中的两个测试结果来构建认知能力变量。2010年、2014年和2018年的CFPS测试采用了单词测试和数学测试来衡量受访者的认知技能。2016年认知测试包括记忆测试和序列测试。以上认知测试分数都按照儿童年龄和调查年份进行平均值为0和标准差为1进行处理。

因变量-父母养育行为：使用CFPS中的检查家庭作业和体罚孩子作为父母养育行为的代理变量。关于检查家庭作业，家长被问到:“你多久检查一次孩子的家庭作业?”反应包括:每周6-7次;每周2-3次;每周一次;每月一次;或者永远。如果父母每周检查一次或多次孩子的作业，则变量等于1。关于体罚，家长被问到:“如果孩子在学校表现不佳，你会怎么做?”如果父母的选择包括“惩罚孩子”，则变量为1。

控制变量：在儿童层面，控制儿童的年龄和性别。在父母层面，控制父亲和母亲的受教育年限。在家庭层面，控制子女数量、农村户口状况和家庭收入。家庭收入以2010年为基数，经通货膨胀因素调整。以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详见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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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结果

3.1 基准回归

表2报告了出生顺序对儿童学业表现、认知能力、父母养育行为的影响。

（1）在学业表现方面，出生顺序对语文成绩有显著影响，但对数学成绩无显著影响。出生顺序越靠后，语文成绩越差，并且对第三胎语文成绩的影响更大。

（2）在认知能力方面，出生顺序对认知能力的影响也是显著的，出生顺序越靠后，认知能力越差，并且第二胎和第三胎的影响都是显著的。

（3）在父母养育行为方面，出生顺序对检查家庭作业和体罚孩子都有显著的影响。出生顺序越早的孩子越有可能在做作业时得到父母的监督，并且越不太可能受到体罚。检查家庭作业对于第二胎和第三胎都是显著的，体罚孩子仅对第三胎显著。

机制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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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制分析中，该研究探讨了我国儿童出生顺序的四类潜在影响机制：（1）资源稀释、（2）男孩偏好、（3）强化教养、（4）声誉担忧。

4.1 机制1-资源稀释（Resource dilution）

首先探究出生顺序效应是由资源稀释产生的可能性。随着孩子数量的增加，用于每个孩子的资源就会减少。因此，在兄弟姐妹出生之前，第一个孩子在儿童早期享有不被子女数量稀释的家庭资源。因此将样本限制在两个孩子和三个孩子的农村家庭用于检验出生顺序的影响。

表3和表4分别报告了在二孩家庭与三孩家庭样本以及全样本中，出生顺序（虚拟变量）与弟弟妹妹数量对儿童学业表现、认知能力、父母养育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资源稀缺这一机制检验不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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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讨论

该研究使用CFPS数据来探究出生顺序对儿童学业表现、认知能力、父母养育行为的影响，并探索潜在的影响机制。发现出生顺序对儿童学业表现、认知能力、父母养育行为都有负面影响。该研究强调，父母使用严厉的养育方式是一种可能导致出生顺序的负面影响的新渠道，因为父母不太可能对出生早的孩子使用体罚，这已经对儿童的发展造成了有害的影响(Fiorini & Keane, 2014;Kim et al, 2018)。

该研究进一步探讨了出生顺序效应的几种潜在影响机制，包括资源稀释、男孩偏好、父母强化行为和声誉担忧。发现父母强化行为是最有可能的影响机制，父母可能会选择加强出生顺序靠前的孩子的学业优势，因为在第一个孩子学业表现较好的家庭中，出生顺序对学业表现和父母养育行为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然而，该影响机制还需要进一步探究。

该研究对出生顺序的负面效应的估计与Weng et al (2019)发现的出生顺序的正面效应形成对比。两个研究之间的一个重要区别可能是，该研究基于当代中国青少年的样本，而Weng et al (2019)的样本来自更早几代人(2014年平均年龄为47.55岁)。

此外，Lei et al (2017)和Chen et al (2020)也使用较早一代的中国人的样本发现男孩偏好的影响是显著的，与该研究相比也主要是存在样本年龄上的差异。以上发现表明中国重男轻女的影响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 (Murphy et al, 2011)。综上所述，该研究表明，当代中国的家庭动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更接近于其他发达国家的家庭动态，这些国家也出现了出生顺序的负面效应。

While it is well known that there are systematic birth order effects on life cycle outcomes, there is less consensus about underlying channels and mechanisms of birth order effects. We find negative birth order effects among Chinese adolescents, favoring earlier-born children within household in academic achievement, cognitive skill measures, and in parenting behaviors including harsh parenting and parental investment. We highlight harsh parenting as a novel channel of birth order effects, in which earlier-born children are less likely to be physically punished by their parents. Heterogeneity analysis results are consistent with parents reinforcing academic advantage of better-performing earlier-born children, but do not support resource dilution, son preference, or reputation concerns as primary mechanisms underlying birth order effects. Our findings are in contrast to positive birth order effects found among earlier generations of Chinese siblings reported in the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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