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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Zihan Hu, Teng Li. 2019. “Too hot to handle: The effects of high temperatures during pregnancy on adult welfare outcomes”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94:236-253.

 

简介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怀孕期间的高温天气将对分娩产生负面影响，这一证据提出的一个重要问题是这种负面影响是否会长期存在至成年后，以及影响程度有多大。因而，本文研究了1950-1994年高温天气对在中国农村地区出生的个人受教育程度和身高的影响。基于以下两个原因，在以农村居民为主的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评估炎热天气导致的不利影响非常有意义：第一，由于发展中国家的农村地区避免高温天气影响的行为是有限的（比如拥有空调）；第二，高温对农作物产量有负面影响，而农作物产量是农村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由于负面的收入效应，农村孕妇相比城市孕妇更容易受高温的影响。

 

数据和实证策略

 

本文数据主要分为以下两部分：

 

第一是福利结果数据，这一部分数据主要来自2010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这项研究由北京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所于2010年发起，覆盖了全国25个省份，95%全国总人口，这项调查中包括受教育年限、文字测试成绩、身高以及人口状况相关数据（出生日期和月份、性别、种族、出生地、出生顺序、兄弟姐妹个数、父母受教育程度等）。

 

第二是天气数据，这一部分数据主要来自中国气象局和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包括全国1509个不同的气象站。该数据集除降水外，还包括日最高气温和最低气温，高温日定义为最高温度超过85华氏度的天数。为了确保天气数据的准确性，本文的主要变量定义为所有气象站的高温日数的平均值，这些气象站距离县城中心的距离小于80公里，海拔高度变化不超过200米。在本文的样本中，一名有代表性的农村孕妇在整个孕期中暴露在大约53.12天的高温天气中。其他气象因素包括孕期低温日数和总降水量，低温日定义为日最低气温在32华氏度以下的天数。

 

本文样本仅限于出生在农村地区的成年人，占CFPS原始样本的84.05%，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一般来说，农村地区的人更容易直接受到炎热天气的影响，因为他们经常在户外工作，而且避免外界高温的方法有限；其次高温对农村母亲产生更大的影响，因为破坏作物可能对她们的收入产生不利影响，而农作物是农村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

 

本文主要回归方程如下：

其中，i代表个人，c代表县，m和y分别代表出生的月份和年份。Yicmy表示成年结果，包括受教育年限、文盲数、标准化文字测试成绩和身高；HighTempicmy表示妊娠期间的炎热天气天数；Wicmy表示气象因素，包括妊娠期间的低温天数、总降雨量；Xi表示个人特征，包括性别、种族、出生顺序、兄弟姐妹个数、父母分娩年龄、父母受教育程度；εicmy表示误差项。为了分离因果效应，本文还控制了县-年份、县-月份以及年份-月份三组双向固定效应。

 

流行病学文献表明，不同孕期的环境对出生体重和成人结果可能存在异质性影响，本文使用如下方程进行异质性分析：

HighTempicmy表示每三个月中炎热天气的天数，T = 1，2，3分别代表第一，第二和第三阶段；Wicmy表示每阶段中低温天数和总降雨量。

 

主要结果和异质性分析

 

本文在报告主要结果之前，证明了高温天数这个变量的外生性，本文在控制了各种固定效应后对高温天数和个人特征一系列变量进行了回归，回归结果见表2。结果表明，除出生顺序外，高温日数的所有系数均不具有经济意义或统计意义，高温日数与任何可观测的特征不相关，这一结果说明高温天数是外生的。

1.主要结果

 

如表3，高温天数对受教育年限、标准化文字测试成绩和身高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对文盲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怀孕期间高温天数每增加1天，受教育年限下降0.2年，文盲增加0.18%，标准化文字测试成绩下降0.48%，身高减少0.02厘米。

 

2.异质性分析

 

（1）分阶段

 

本文将怀孕时间分为三个阶段，表4说明高温对每个孕期的影响。一方面，高温对教育的负面影响在第二阶段最显著和最大，在孕期第二阶段，高温天数每增加1天，受教育年限下降0.02年，文盲增加0.32%，标准化文字测试成绩下降0.55%。另一方面，在怀孕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身高的影响更为明显。由于本文的数据没有包括准确的出生日期和孕期长度，所以定义怀孕阶段可能存在一些错误，因此，本文谨慎地得出结论，孕妇在怀孕头两个阶段对环境温度更敏感。

（2）家庭背景和出生地

 

本文分析了孕期高温天气对不同家庭背景个人的影响，本文用父母受教育程度作为家庭背景的代理变量，在本文的样本期间内，不同家庭的适应性资源（例如住房存量的质量）没有显著差异。

 

本文也分析了高温天气对农村出生和城市出生个人的影响，结果表明城市出生的个体受孕期高温天气影响较小，怀孕期间炎热天气对农村出生的人的影响比城市出生的人更明显。一种可能的解释是，城市地区的生活条件（如住房质量和制冷工具的可用性），比农村地区要好得多，农村孕妇比城市孕妇更频繁、更直接地暴露在环境温度下，城市母亲的家庭收入受高温对作物产量的不利影响较小，因为她们不是城市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

 

机制阐述及扩展

 

机制阐述

 

本文研究结果表明怀孕期间的高温对成年结果的影响，本文认为有几个机制可以解释这种影响。（1）生物效应。炎热的天气对孕妇的生理（身体和精神压力）有不利的影响，热应激会影响孕妇的健康，从而对新生儿产生负面影响，如出生时体重过轻；（2）行为效应。炎热的天气会引起日常活动的变化，有研究证明环境温度会降低食欲，改变食物的选择，而食物的摄入和选择对胎儿的发育至关重要；（3）收入效应。高温也可能对农作物产量造成损害，农作物决定了农村地区的家庭资源，从而影响新生儿的禀赋。由于本文数据没有包含怀孕期间个体活动的信息，我们无法测试其生物学或行为效应的存在。

 

本文利用了作物对热量敏感性的变化对收入效应进行了验证。

 

Hollinger和Angel(2009)发现，当温度接近或超过85华氏度时，热应力更有可能对作物造成损害。此外，作物对炎热天气的反应方式也各不相同。具体来说，C4植物（玉米、甘蔗和高粱）由于在炎热的环境中有效地保持水分，更适应炎热的天气，相比之下，C3植物(大麦、水稻、小麦等)对热应力更敏感。如果收入影响是一个重要因素，那么孕期高温对C4植物丰产区居民的影响较小，对C3植物丰产区居民的影响较大。估计方程如下：

如果高温影响人们通过收入渠道，交互项系数κ显著为正，结果见表6，大多数结果显著为正。当耐热作物的比例接近30%时，怀孕期间炎热天气的不利影响就会减弱。尽管不能完全排除生物和行为效应，但这些结果为收入效应的存在、甚至可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提供了支持。

2.高温的非线性影响

 

本文使用20度温箱方法来研究孕期温度对成年结果的非线性影响。随着箱体温度的升高，系数趋于单调。具体地说，在怀孕期间额外暴露于85华摄氏度或以上的一天，与统计上显著对受教育年限、标准化文字测试成绩不利影响以及文盲数量下降和身高下降到底部10%有关。另外，对于大多数因变量，在65华摄氏度和85华摄氏度之间的额外一天有相同方向的影响，但程度较小。这些结果表明了在多少温度下影响最大。

 

3.怀孕前和出生后高温的影响

 

本文研究了怀孕前和出生后高温天数对成年后的影响，结果见表7。第一行结果表明，怀孕前温度对成年后的结果没有显著影响；第二至第四行结果表明，高温对妊娠的不利影响集中在妊娠的第一和第二阶段；第五到第七行结果表明，出生后的高温在统计上对成年后结果没有显著影响。

4.预测气候变化对成年后结果的影响

 

已有的文献，在计算全球变暖的代价时，没有考虑到怀孕期间高温的影响。根据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提供的气候预测，本文对2100年出生在中国农村地区的个人成年后结果进行了粗略的预测，本文的预测强烈地依赖于所有其他相关因素将保持不变的假设。本文粗略的预测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具体的数字，阐明全球变暖的具体影响，而不考虑潜在的技术进步和可能的适应过程。假设温室气体排放量将在2040年达到顶峰，本文预测,其他条件一样，由于全球气候变暖，相比于2000年出生的人，2100年出生在中国的农村地区的人成年后，平均受教育年限会减少0.14年、身高下降0.21厘米。在更悲观的情况下，温室气体排放将在2100左右达到峰值，受教育年限和身高的下降将分别增加到0.54年和0.84厘米。上述预测是基于一个强有力的假设，即所有其他相关因素都将保持不变，由于中国的一些条件正在改善，尤其是农村地区，全球变暖的影响可能不像预测所显示的那么明显。

 

结论

 

本文研究了怀孕期间高温天数对成年后的教育情况及身高的影响，从收入效应对此结果进行了解释，并对全球气候变暖的代价进行了预测。由于数据的限制，本文无法检测怀孕期间炎热天气引起的生理或行为效应。

 

全文围绕怀孕期间高温天气对于个人成年后的影响，行文流畅，思路清晰，本文的研究结果对于发展中国家对于高温防控以及全球气候变暖的遏制提供了一定的证据。在越来越重视孕期胎教的背景下，本文也一定程度上说明外在的天气状况也有可能对胎儿未来产生较大的影响，孕期妈妈应该注意高温的影响。

 

原文摘要

 

This paper studies the long-term effects of high temperatures during pregnancy on later-life outcomes for Chinese adults. Adults experienced one additional high-temperature day during in utero period, on average, attain 0.02 fewer years of schooling, increase the risk of illiteracy by 0.18%, achieve lower standardized word-test score by 0.48%, and are shorter by 0.02 cm. The impacts are greater in the first and second trimesters. Additionally, we find that income effects represent one important channel to explain the adverse effects of hot weather. Back-of-the-envelope predictions suggest that by the end of the 21st century, a 0.14–0.54 reduction in years of education and a 0.21–0.84 cm reduction in height is likely to result from climate change, ceteris parib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