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少野（插画师）

原文信息：Öz, A.B. Overcoming alphabetical disadvantage：factors influencing the use of surname initial techniques and their impact on citation rates in the four major disciplines of social sciences. Scientometrics 129, 4885–4908(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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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术发表中，通常一篇论文会出现多位作者，这就使得作者署名的排序问题越来越重要。许多期刊通常采用基于作者贡献的排序，或基于作者姓氏首字母顺序的排序。按姓氏字母排序可能对姓氏字母词典序靠后的作者不公平。姓氏靠前的作者在多作者论文中更容易获得可见性和认可，而姓氏靠后的作者可能面临劣势。

这篇论文探讨了学术出版中按作者姓氏词典序排序署名所引发的不公平现象。研究发现，在经济学和政治学等学科中，按姓氏首字母词典序排序的现象较为普遍，姓氏靠前的学者往往获得更多的学术可见性和引用率。为了克服这种劣势，姓氏靠后的学者会采取策略，如改变姓氏首字母、使用连字符姓氏或添加前缀等。研究基于上海软科排名前500所大学的学者数据，分析了2011年至2020年间发表的70377篇论文，探讨了影响这些策略的因素（如作者数量、国籍、性别等）以及这些策略对引用率的积极影响。最终，研究表明这些策略可以帮助缓解词典排序带来的不公平，并提升学者的学术影响力。

研究使用了Scopus学术数据库，这是一个广泛使用的学术资源，用于分析学者的出版物和引用情况。Scopus数据库为研究提供了丰富的书目计量学数据（如作者、出版物、引用等），是进行学术研究分析的可靠工具。

研究对象是来自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和政治学四个学科的副教授和教授。这些学者来自上海软科排名前500名的大学，这些大学的名单可以通过上海软科排名（Shanghai List）获取。选择这四个学科的原因是它们在字母排序的使用频率、学科结构特征以及多作者合作方面存在显著差异。通过对这些数据的分析，研究能够深入探讨姓氏排序对学术影响力的作用。

数据收集方法：研究团队首先通过各大学的官网收集了这些学者的联系信息。然后，他们向这些学者发出请求，询问他们在2011年至2020年期间最有贡献的三篇最佳出版物，并要求按照贡献大小排序。这一请求没有设置具体的标准，完全依赖学者的主观判断。最终，研究团队从超过32000名学者中收集到了2278名学者的回复，得到了他们三篇最佳出版物的数据。

1.按照姓氏首字母词典序署名的情况

作者首先统计了2278名学者的国家和所属区域，列出表1，同时，作者也在文中给出了学者所研究的领域信息：心理学750人，经济学737人，政治学425人，社会学366人；以及性别信息：女性学者有611位。

表1  样本的国别差异

在此基础上，作者先对2278名学者撰写的70377篇文章进行了分析，并特别关注了作者署名是否遵循姓氏首字母顺序排列。研究发现，经济学和政治学领域的学者更倾向于按照姓氏字母顺序排列作者署名。为了验证这种现象是否是随机出现的，作者使用了Shevlin和Davies（1997）提出的随机性理论，并计算了随机率。随机率是通过公式1/n!计算的，其中“n”是文章的作者数量。这个公式表示，随着作者数量的增加，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可能性会下降。通过表2，作者发现经济学和政治学领域的字母顺序排列率显著高于随机率，表明这些领域的学者可能有意按照字母顺序排列作者署名，而不是随机现象。表格还揭示，作者越多，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几率越小。

表2  不同领域学术论文按照姓氏首字母词典序署名的情况

2.姓氏首字母词典序排名靠后的作者如何挽回劣势？

接下来，作者根据数据分析了姓氏首字母靠后的学者可能采取的挽回劣势的方法。

第一种方法是避免多人合著和倾向于独作。为了验证这一策略是否存在，作者将收集到的学者数据按照姓氏首字母分为五类，并统计这五类学者在多作者和独作论文中的参与频率。图1显示，排名靠后的（姓氏首字母为U~Z）的作者参与率并没有明显下降，说明，他们并没有采取避免多人合著的方法。同时，图2显示，独作率最高的是K~O组，并不是U~Z组，这表明首字母排名靠后的作者也不倾向于独作来回避劣势。

图1  按姓氏首字母划分的具有多个作者的文章的比率

图2  按姓氏首字母划分的作者独作文章的比例

第二种可能挽回排序劣势的方法是避免发表在按作者姓氏首字母排序署名的期刊上。图3显示了五大领域学者所发表的文章中首字母排序作者文章的占比。可以看出姓氏词典序靠前的作者（A~E组）在按姓氏排序的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比例确实比U~Z组高，但是高出的程度非常有限，因此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姓氏词典序靠前者倾向于发表按作者姓名首字母排序的文章，而排序靠后者则相反。因此，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表明，姓氏首字母词典序靠前的学者存在依靠这种优势的倾向。

图3  按姓氏首字母划分的作者组发表作者首字母词典序署名文章的比例

第三种方法是在论文署名上改换姓氏。作者详细列举了三种可能的改换姓氏的方法，分别是首字母姓氏法（First Alphabetic Surname technique）、双姓法（Two Last Names technique）以及连字符法（Hyphenated Surname technique）。首字母姓氏法是指学者如果有两个不同的姓氏，他们会选择其中词典序靠前的。比如结婚后女方通常会保留自己的姓氏，他们会选择使用姓氏首字母排序更靠前的那个。双姓法是指学者在不同的文章中使用不同的姓氏。比如，一个学者可能在一篇文章中使用“李明”，在另一篇文章中使用“王明”。这样，无论文章的作者名单是按照“A-Z”还是“Z-A”的顺序排列，他都有可能出现在署名的前面。连字符法是指学者将自己的两个姓氏用连字符连接起来作为一个整体，这样在作者名单中就会作为一个整体出现，这种通常是连接姓氏后整体的词典序排名比拆分的情况更靠前的情形。

作者对613位学者的17219篇论文进行了统计，结果见表3。研究发现，连字符姓氏技巧在所有学科中使用率几乎一致，但在社会学中稍微更常见一些。在有多个姓氏的学者中，选择一个能提供字母顺序优势的姓氏的倾向在所有学科中都是相似的。然而，通过连字符或首字母姓氏技巧获得靠前姓氏选择优势的文章数量，在经济学和政治学部门更高。

表3  作者使用改姓法署名的情况（一）

此外，女性在婚后可能会使用两个不同的姓氏，如果她们婚后姓氏的字母顺序比婚前姓氏更有利的话，她们可能会用婚后姓氏署名。表4表明，在研究样本中，心理学和社会学部门的女性学者比例最高，分别为39%和45%。经济学部门使用两个或更多不同姓氏的作者比例相对较高，这可能有几个原因：首先，这个部门普遍使用字母排序，鼓励作者策略性地改善他们的字母位置；其次，来自西班牙、葡萄牙和巴西等传统上有多个姓氏的国家（称为“多姓氏国家”）的作者比例较高，这有助于使用不同的姓氏；第三，经济学中姓氏首字母之间的距离相对较大，这促使作者在姓氏之间切换以获得字母顺序优势。（首字母之间的距离是指一个人拥有的两个或多个姓氏的首字母在字母表中的位置差距，具体来说就是计算这两个姓氏首字母在英文字母表中的顺序号之间的差值。）

表4  作者使用改姓法署名的情况（二）

为进一步研究姓氏首字母距离的问题，作者将学者们按照姓氏首字母距离分为三类（见表5），并发现如果学者不同姓氏之间首字母的距离越长，使用首字母姓氏法的比例就越大；而双姓法也表现出类似的趋势，但并不明显；而表5的最后一列揭示姓氏首字母距离越长，首字母法得到的优势就越大。

表5  姓氏间首字母距离对作者采用首字母法和双姓法策略的影响

最后，作者对本文改姓法所涉及的全部相关影响因素使用逻辑回归模型进行了回归分析，选择这种回归模型是为了分析不同变量对策略性署名行为的影响，结果见表6。结果表明， “距离”变量（Distance）在预测使用“首字母姓氏技术”时具有统计显著性。在按字母顺序排列的文章中，姓氏之间的字母顺序距离增加与使用提供字母顺序优势的姓氏的减少相关，这表明距离参数对该技术有负面影响。“作者数量”变量（Number of Authors）显著影响了前两种技术的采用。在按字母顺序排列的文章中，观察到正相关关系，表明随着作者数量的增加，策略性行为的采用也随之增加。这支持了这样一种观点，即随着作者数量的增加，个人更有可能使用姓氏首字母技术来提升在作者名单中的位置。“作者排名”变量（Rank of Authors）：在所有回归中都具有显著性，表明作者会通过策略性地更改姓氏来确保在作者名单中获得有利位置。名单开头的作者倾向于策略性地调整他们的姓氏，而名单末尾的作者则没有表现出这种行为。“性别”变量（Gender）在第一和第三次回归中具有显著性，表明女性更有可能使用“首字母姓氏/连字符姓氏”技术，尤其是在婚后选择了提供字母顺序优势的姓氏。“多姓氏国家”变量（Countries with Many Surnames）在第二次回归中具有统计显著性，表明来自某些国家的公民更有可能使用不同的姓氏，突显了拥有多个姓氏对这一选择的影响。“首字母姓氏优势”变量（First Alphabetic Surname Advantage）对选择字母顺序靠前的姓氏有正向且显著的影响，进一步证明了作者在字母顺序有优势时，会策略性地选择首字母靠前的姓氏，以提升在作者名单中的排名。“年份调整引用数”变量（Year Adjusted Citation）与“首字母姓氏技术”呈正相关。这表明使用字母顺序靠前的姓氏与更高的引用统计相关，暗示采用这种技术的作者不会遭受声誉损失，反而在学术界获得了更大的可见性和认可度。

表6  影响作者策略性使用改姓法的因素

第四种方法是使用姓名前缀。如前缀De， Von等会改变作者的排序。前缀法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姓前必用前缀，另一种是前缀和姓随时转换。作者选取了数据中姓名带有D开头前缀和V开头前缀的子样本，分析了55位学者的2953篇论文。在表7中，姓氏前缀以字母“D”开头的教职人员在所有学科中占主导地位，唯独社会学较少使用前缀。整体来看，各个学科都广泛采用前缀。此外，经济学系表现出“前缀和姓氏并用”技术的倾向，即同时使用前缀和姓氏。在表的最后一列列出了来自荷兰和比利时的学者人数。这些国家被称为“前缀常见的国家”，来自这些地区的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前缀，而不是姓氏。

表7  作者添加姓氏前缀的情况（一）

表8显示，在所有学科中，使用姓氏前缀（而不是直接使用姓氏）署名的文章占据主导地位。在经济学和政治学系中，使用前缀策略在署名顺序中获得优势的效果更为显著。可能是因为这些学科更倾向于按字母顺序排列作者名单，因此通过使用前缀可以帮助作者在名单中占据更靠前的位置。表9显示，在经济学系中，姓氏前缀“D”比其他前缀更常被使用。其主要原因是，作者通过在作者名单中使用前缀获得优势的文章数量较多。此外，来自比利时和荷兰的学者比例较高，这些国家无论是否按字母顺序排列，都优先使用前缀，这也促使了经济学系中前缀使用的增加。

表8  作者添加姓氏前缀的情况（二）

表9  作者添加姓氏前缀的情况（三）

这项研究调查了学术出版物中姓氏首字母排序技巧的影响因素，主要关注经济学、心理学、政治学和社会学这四个学科。研究发现，在经济学和政治学中，作者们更倾向于按姓氏首字母词典序署名，这使得姓氏首字母排在字母表前面的学者在合著作品中更容易获得更好的位置，从而获得更多的学术认可和曝光。

那些姓氏首字母靠后的学者可能会试图通过避免合著和在不按字母顺序排列的期刊上发表文章来逃避字母排序的劣势。但研究结果显示，这些按字母顺序处于劣势的作者并没有显著减少合著或增加独著，表明他们并没有因为潜在的不利因素而避免合作。此外，这些作者对非字母排序的偏好也只有中等程度，说明这种策略的使用有限。

除了避免合著和在非字母排序的期刊上发表文章，作者还可以通过改变姓氏首字母来提升自己的字母顺序位置。这项研究考察了五种不同的姓氏首字母技巧，并分析了影响其使用的因素以及它们对引用统计的影响。通过一系列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各种因素之间存在显著关系。具体来说，文章中作者数量越多，使用姓氏策略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作者们寻求在作者名单中获得更好的排名。此外，当作者确定能在作者名单中获得更好的位置时，使用这些技巧的倾向性更高。性别，尤其是女性学者，以及国籍显著影响这些策略的采用，表明存在地理和文化影响。值得注意的是，采用这些策略并没有对学术声誉产生负面影响；相反，它们往往能带来更多的引用和更好的排名。

推文作者：秦清华，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电子邮箱tsinghuaqin@pku.org.cn。

 Abstr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