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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304387823001220

一、引言

越来越多研究表明，对幼年儿童的投资能够带来巨大的私人和社会回报。这是由于这一时期的儿童具有高度的神经可塑性，因此在此时给予儿童正向刺激，在长期中对其社会心理和认知能力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过往研究证明，让儿童和看护人一起参与刺激性活动在短期中有益于儿童认知、语言和社会情感技能的发展，在长期中有助于提高儿童成年后的健康、大学入学率、就业和收入等。

在本文研究中，作者试图通过在中国农村地区开展的父母干预项目，来寻找其中机制。该父母干预项目是由中国计划生育委员会（FPC）在中国农村地区开展的一项家长培训活动。研究发现，接受干预的组别中看护人的教育投资和育儿技能有所改善，进一步提高了儿童的认知技能。具体而言，接受干预的看护人会花更多时间陪伴儿童，会更早的让儿童就读质量更好的幼儿园；而这种提早入学的决定释放了一个重要的信号——家长在长期中将持续投资教育。

二、中国学前教育的发展状况

在中国，学前教育不是强制性的，父母可以在儿童3-6岁之间选择让其进入学前教育。但随着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家长决定让他们的孩子早点进入学前班，2009-2016年，全国学前教育毛入学率从50.1%提高到77.4%。此外，中央政府2010年时宣布，到2020年，95%的中国儿童接将受至少一年的学前教育，75%的儿童要接受三年的学前教育。

尽管在全国层面，学前教育入学率快速提高，但农村地区的学前教育入学率尚未可知。同时，研究证明，学前教育的回报是持久的，尤其对弱势儿童，接受学前教育的回报更高。此外，研究也表明与学前教育数量相比，更重要的是学前教育质量，学期教育质量对学生进入小学时的学习和执行能力有着显著的积极影响。因此，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中，很大一部分儿童难以在家庭中获得足够的激励，那么提升学前教育质量就具有重要意义。

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农村和城市幼儿园的质量存在很大差异。一项陕西省的研究发现，大多数农村幼儿园中，只有校长参加过市级教师培训，大多数教师从未参加过任何培训。此外，农村地区的幼儿教师往往较年轻，经验丰富的教师所占比例较小。即使在农村地区，不同级别的行政区中学前教育的质量存在相当大的差异。乡镇政府倾向于在乡镇中资助一到两所公立幼儿园，而大多数乡村幼儿园是私人拥有的。乡镇幼儿园的大部分资金来自政府，而乡村幼儿园仅能获得最低的人均补贴，这导致了乡镇幼儿园和乡村幼儿园之间的办学质量存在较大差异。

三、实验设计和数据收集

1、样本

本文研究样本从西北地区某相对贫困的省份中选取位于山区、且人口为汉族的县。研究人员使用系统抽样方法：

首先，研究人员从四个相对贫困的县中选择乡镇（排除位于县城的乡镇）；

其次，从每个乡镇中选择两个村庄（供选择的村庄户籍人口大于800人）；

最后，随机抽取两个县的村庄作为处理组，为其分配育儿培训师。

共有65个村庄的212名儿童的看护人参与了该项干预，控制组共有66个村庄的300名儿童。30个月后，作者收集到了199名处理组儿童和275名控制组儿童数据。

2、父母干预项目

父母干预项目从2014年11月开始，2015年4月结束，为期6个月。该项目以每周一次的家访形式展开，在这个项目中，育儿培训师通过结构化的课程培训看护人，与他们的子女互动。该教学课程模仿牙买加的家访模式，由中国的儿童发展心理学家根据当地农村环境进行调整。在每周的课程中，育儿培训师促使主要看护人(通常是母亲或祖母)参加活动，并协助看护人与孩子一起参与活动。在每周家访结束时，用于该周活动的玩具和书籍被留在家中，在下次家访时归还。

该项目的育儿培训师是由FPC从每个乡镇的干部中挑选的，在项目开始时他们接受了为期一周的初步强化培训，内容包括儿童早期发展的理论和原则、育儿技巧等。在整个项目中，培训人员定期通过电话接受课程活动方面的相关培训，培训内容根据所分配儿童的年龄而有所不同。对于该项目的更多细节可以参照[香樟推文2285]。

3、数据收集

本项目的普查员收集了有关儿童技能、父母投资行为、家庭背景、儿童的学前教育等详细信息。

（1）儿童技能

本文使用WPPSI量表和SDQ量表用来衡量学龄前儿童和幼儿认知与非认知能力发展水平。

其中，WPPSI量表主要测度五个技能领域，包括语言理解和推理能力、视觉空间能力、归纳能力、工作记忆能力、视觉信息处理能力。由于测试题目难度不同，对所有题目求平均分并不能很好的估计儿童的潜在能力，因此，作者通过对难度加权平均的方法来准确测量儿童的能力。作者在此处使用了两参数logistic模型（2PL）和贝叶斯估计两种方法进行估算。此处作者仅对前四个技能进行了加权平均，第五项视觉信息处理能力测试处理速度，分数是根据完成两个子测试的平均时间来计算的。

SDQ量表主要测度儿童的非认知技能包括三个方面，分别是衡量儿童破坏性、多动等外化行为能力；衡量儿童孤僻、焦虑、抑郁等内化行为能力；衡量针对他人的态度、情绪等亲社会行为能力。

（2）亲代投资

作者通过以下两个方面衡量亲代投资水平。首先，衡量父母是否决定让孩子进入幼儿园，让孩子进入幼儿园的年龄，以及幼儿园选择的质量。图4的panelA和panelC报告了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入学率和入学年龄分布。

本文还收集了有关幼儿园特征、教师特点以及幼儿园质量的相关数据。其中，幼儿园特征是通过入学学生的数量、接受政府援助的学生比例和学费来衡量的；教师特点包括年龄、性别、工作经验、工资、教育程度以及在过去一年中是否接受过专业培训。幼儿园质量包括两个部分，一是结构质量，通过学生与教师的比例、活动室的数量、户外游乐区的大小以及幼儿园是否有指定的游戏室、健身室、宿舍和是否为学生提供早餐来衡量的。二是过程质量，作者收集了一系列教学活动的信息，例如:在课堂上阅读书籍，组织体育锻炼活动，艺术和音乐活动以及科学活动。

其次，作者通过询问父母在孩子身上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来衡量父母的教育投入。向照料人提问其在前一天是否参加了一系列育儿活动，包括讲故事、唱歌、互动游戏活动，以及孩子在白天平均花多长时间看电视。照顾孩子的人还被要求报告他们去年在孩子的书籍、玩具、衣服和学校上的开支。

4、描述性统计
 

表1描述了处理组与对照组的各项特征。其中，PanelA描述了儿童各项测试结果。可以发现，处理组与对照组间的儿童各项特征没有明显差异。样本中的儿童在项目开始时的平均年龄刚刚超过24个月。不到5%的样本儿童出生时体重过低。样本中60%的孩子是家庭中的第一个孩子。超过80%的儿童曾经母乳喂养，约35%的儿童母乳喂养超过一年，超过20%的样本儿童贫血（根据世卫组织定义的110克/升的阈值）。在过去一个月里，孩子们平均生病超过4天，大约40%的样本存在认知延迟，约10%的孩子在运动发育方面存在延迟（BSID MDI得分低于80分），大约27%的孩子有社交情绪问题的风险。

PanelB描述了主要照料人或父母的信息。可以发现，约27%的样本通过低保获得社会保障支持。而只有65%的家庭中，生母是主要的照顾者，样本中超过70%的主要照顾者(母亲或祖母)至少接受过9年的正规教育。

PanelC为父母投入的描述性统计，只有11%的照料人在前一天给孩子讲了一个故事，不到5%的人会给孩子读一本书，平均每个家庭只有1.7本书。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照料人员报告说，他们前一天和孩子一起玩耍或唱歌。

5、实证策略

本文作者估计了一项为期6个月的父母干预项目对儿童技能发展和父母教育投入的中期影响。本文使用普通最小二乘(OLS)来估计该项父母干预措施的影响：

其中，Yijt衡量儿童i在t时的技能水平或父母的教育投入，T为是否受到干预的虚拟变量，受到干预的村庄为1，负责为0，Yij(t-1)为受干预前的儿童技能水平或父母教育投入水平。τ为城市层面的固定效应。

四、干预项目的中期影响

1、干预对于儿童技能的影响

父母干预对儿童认知技能和非认知技能的影响报告于表2和表3中，可以发现，在干预结束两年半后，干预项目仅对儿童的工作记忆能力有显著积极影响。虽然其他方面的影响并不显著，但仍然是正向的。而表3中报告了非认知技能的影响，可以发现干预后儿童的非认知技能没有变化。

2、干预对父母教育投入的影响

表4的PanelA中，作者报告了干预对父母时间和物质投入的影响。在干预项目结束后，父母的育儿时间大幅增加，虽然干预对父母物质投资的影响是正向的，但在统计上并不显著。PanelB报告了干预对儿童的学前入学率的影响，可以发现，干预村的父母让孩子上学前班的可能性大约高出7个百分点。在结束调查时，样本中约有10%的儿童没有(尚未)进入学前班，但在处理组，入学率明显更高，仅有约5%的儿童没有(尚未)进入学前教育，而在控制组，这一比例为13%。

作者进一步的研究也发现，接受干预的父母会在孩子更小的时候送他们去读幼儿园。由于在调查时仍有10%的儿童尚未进入学前班学习，因此作者通过外推这些儿童未来的入学年龄来检验干预对学龄前儿童入学年龄的影响。作者分别假设这些孩子的入学年龄为最大入学年龄和调查后马上报名，作为干预效果的下限和上限。作者发现均有显著影响。

最后，作者发现干预措施促使家长将孩子送入质量更高的幼儿园。我们发现处理组儿童入园的学前教育质量指标平均高出0.275个标准差。图4(d)为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学前教育质量经验累积分布函数。除了分布的极右外部，处理组的学前教育质量分布是有优势的。同时，作者为估计干预对儿童学前教育质量的影响，外推了未入学的儿童未来进入幼儿园的质量，分别假设剩余的孩子在质量最好和质量最差的幼儿园就读，发现前者的估计结果在10%的水平上显著，后者的估计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

3、干预对父母学前教育决策的影响

作者调查发现，样本中90.5%的儿童在幼儿园就读。其中，51.5%的儿童在本村幼儿园就读，48.5%的儿童在乡、县幼儿园就读。在本县内，儿童可以在任何幼儿园就读，没有任何行政障碍，但跨县入学的成本则较高，在样本中也只有0.4%的儿童选择了外县就读。图5显示了研究区域内幼儿园的地理位置，该图还显示了乡镇或县幼儿园和村幼儿园的入学率。

位于乡村的幼儿园与位于乡镇的幼儿园在几个重要维度上有所不同。乡镇幼儿园往往规模更大，接受政府援助的学生更少，教师资质更好且工资更高，设施更好。乡镇幼儿园收取的学费也往往是乡村幼儿园的两倍左右，乡村幼儿园平均每学期收费579元，而乡镇幼儿园每学期收费1048元。尽管乡镇幼儿园的入学成本明显较高，但我们发现，处理组中约60%的儿童进入乡镇幼儿园就读，而对照组仅有40%。表5中结果表明干预项目对乡镇幼儿园入学率的影响为18.4个百分点，处理组的家庭将孩子送入离他们最近的幼儿园的可能性降低了18.4个百分点。

五、总结

本文介绍了一项父母干预项目对儿童中期发展和父母的教育投资影响。作者发现，该干预项目对父母教育投资行为具有持续影响，但对儿童认知技能的影响不大。但结果确实表明，只有工作记忆能力具有持续积极影响，非认知技能没有任何显著的提高。作者进一步发现，受到干预影响的父母会在干预结束后在他们的孩子身上投入更多时间，同时，处理组的孩子入学时间更早，就读的幼儿园质量也更好。

Abstract

We present evidence from a randomised experiment testing the impacts of a six-month early childhood home visiting program on child outcomes and parental investment behaviour at school entry. Two and a half years after completion of the program, we find large persistent effects on parental investment at home, as well as large effects on preschool enrolment. Children in treatment villages were enrolled earlier and in higher quality preschools, the latter reflecting a shift in preferences over preschool attributes towards quality. Finally, we find evidence that the program increased child working memory, but do not find strong evidence of impacts on other cognitive sub-domains or on non-cognitive skills of children at school e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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