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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
Shaoda Wang & Zenan Wang. The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Internalizing Border Spillovers. AEJ: Applied Economics, 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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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集权”和“分权”之争是社会科学中一个存在长久争议的问题。虽然分权的治理模式有着一定的优势，但在这一体系下，不同治理区域间的跨区域协调成本高，外部性问题非常明显。其中，最经典的一个例子是“以邻为壑”：地方政府可能会对治理区域边界处的企业施加较弱的环境规制，这些企业的税收由本地政府取得，但是污染的成本却有相当一部分由其它区域承担。在经典的环境经济学理论中，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将污染的外部性进行“内部化”，然而，“内部化”污染外部性的实际效果如何，迄今为止很少得到有效的评估。在一篇工作论文中，芝加哥大学Harris公共政策学院王绍达教授和他的合作者，基于2002-2008年间中国乡镇合并的的自然实验，研究了将外部性环境问题进行内部化对于环境和经济的影响。
在这篇文章中，使用乡镇的合并解决了最为核心的识别问题。乡镇合并后，位于两个乡镇交界处的企业，从“边界企业”变成了“内部企业”，因此，这些企业的排放也会被内部化，因此，这些乡镇合并事件为本文研究的问题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准实验设计。
理论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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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先提出了一个简单的理论框架来分析本文的核心问题：乡镇合并将产生怎样的经济和环境后果？在这一理论框架中，存在企业、居民和政府三方，以及T1（乡镇合并前）和T2（乡镇合并后）两个时期。其中，企业的决策是在接受政府环境规制r的情况下，选择最优的劳动、资本投入和减排投入，来实现其利润的最大化，如下式所示：
接下来，考虑到居民在房地产市场的决策，以及环境因素对于房地产市场的影响。由于坐落在交界处的房产占比很小，因此可以假定环境设施的一般均衡价格不会因为乡镇合并而发生变化。因此，对于坐落在边界处的社区来说，当环境质量因为污染减少而改善时，房地产市场的需求上升，居民的整体福利也得到改善，在供给无弹性的情况下，福利的变化幅度大约正比于价格的变化幅度。
对于政府来说，其收益主要来自于两个部分，即土地收益和税收收益，因此政府的决策问题可以表示为：
综合以上内容，可以得到五个可验证的假设：
H1：企业离边界越远，环境规制越强。
H2：环境规制越强，企业的产出和利润越低。
H3：环境规制加强的时候，如果企业的生产维持不变，那么企业会增加减排。
H4：当环境规制加强时，企业排放减少。
H5：当社区离边界变远时，其地价/房价上涨，总福利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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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
（1）全国乡镇层面GIS数据（2000年与2010年）：来自于国家统计局，这一数据包含了全国2000年和2010年乡镇层面的地理空间信息，可进行准确的地理空间分析。
（2）全国乡镇合并数据（2002-2008）：来自于民政部，本文作者数字化了大量行政文件，收集了2002-2008年间所有可以获取的乡镇合并信息。
（3）企业层面生产数据（1998-2013）：工企数据库，来自于国家统计局。
（4）企业排放数据（1998-2013）：来自于环境调查报告数据库。
（5）土地交易数据（2004-2015年）：来自于国土资源部。
实证策略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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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乡镇合并与企业生产
首先，本文使用如下的计量模型分析了乡镇合并，其中，i是企业，j是行业，s是乡镇，t是年份，Pollution和Distance两个变量分别衡量企业是否属于污染行业，以及企业与乡镇边界的距离。回归结果如下表所示，结果表明，重污染行业的企业，在通过乡镇合并被“内部化”外部性后，其产出、利润和出口都显著下降；然而，在非污染行业的企业中，却没有发现类似的效应。
接下来，本文进一步检验了政治激励的作用。由于进行环境监管和处罚的权力实际掌握在地方官员手中，因此，他们激励的不同往往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尤其是对于真正对环境监管力度有话语权的城市市委书记而言。本文利用城市市委书记的年龄是否小于57岁来衡量政治激励的强弱，并进行交互项分析，下表结果表明，当政治激励较强时，处于原乡镇边界处的污染企业，会遭到更强的环境监管，导致更多的产量下降。
（2）乡镇合并与污染排放
接下来，本文进一步利用污染排放数据研究了乡镇合并对于边界处企业污染排放的影响。由于这一数据库中仅仅包括了污染企业的数据，因此无法继续沿用上一部分的识别策略，作者使用了一种新的方法进行回归，如下式所示。回归结果表明，对于一开始位于乡镇边界处的污染企业而言，在合并完成后，其污染排放会显著下降，同时减排投入会增加。
由于上述模型仅使用了Distance这一个variation，因此，为了提供一个更可靠的估计，本文使用2004年的工企库进行了校正。2004年的工企库数据提供了企业排污费的数据，因此可以用来设计一个新的模型，如下式所示。其中，Yis是位于s乡镇的企业i在2004年的排污费，Mergeds是一个虚拟变量，当乡镇s在2004年经历过合并时，其取值为1。结果如下表所示。利用这样一个巧妙的设计，本文更加严谨地证明了乡镇合并后，位于原边界处的污染企业排放量会下降。
最后，本文也利用event study提供了动态效应检验图，如下图所示，这些图形表明，位于初始边界的污染企业，和不位于初始边界的污染企业，在事前存在平行趋势，因此减轻了关于pretrend的担忧。本文还进行了一些其它的检验，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阅原文。
（3）乡镇合并对于土地交易的影响
进一步，本文分析了乡镇的合并对于土地交易的影响，首先在extensive margin上检验了对于土地交易量的影响，计量模型和结果如下式所示。结果表明，在乡镇合并之前，位于边界处的土地获得开发的概率显著低于非边界处的土地；然而，合并之后，这种效应消失了，这和理论预测相符合。
接下来，本文进一步在intensive margin上分析了乡镇合并对于土地交易价格的影响，计量模型和结果如下所示。结果表明，在合并之前，乡镇交界处的土地价格明显低于非边界处，但在合并后这种价格差异完全消失了。同时，根据边界附近是否有污染企业，本文定义了是否是“污染边界”的变量并且加入回归，（3）（4）列结果表明，这种边界处的土地价格效应几乎完全是由于污染边界的消失所驱动的。
（4）福利分析
通过乡镇的合并来内部化边界污染，有收益也有成本，成本几何，收益几何？本文也进行了这一估计。主要是成本是，乡镇合并后，原本位于边界处的企业遭受了更严格的环境规制，产值和利润下降，带来的年度经济损失约为51.5亿元。然而，这种污染的下降也带来了收益：乡镇合并后，由于边界处污染减少，土地交易和土地价格都有上涨，带来的总收益大约为460亿元。
本文同时也进行了进一步的估算和分析：如果工企库中所有乡镇边界处的企业，其污染都被内部化，那么，由此带来的年度损失和总收益分别为610亿元与5600亿元。当然，这些计算仍然只是粗略测算，例如，如果考虑到环境质量改善所带来的健康成本等，可能使得收益被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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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评估了本世纪初中国大规模乡镇合并对于经济和环境的影响，这一大规模的行政区划合并也为研究行政边界的环境治理问题提供了良好的背景。实证结果表明，如果地方政府能够缓解边界治理问题，那么，边界处企业的产出、利润、排放等都会有下降；同时，边界处的土地开发和地价会上升。福利分析表明收益可能比成本更大。
本文也提供了一些政策见解和启示，例如，乡镇合并是不是可以重点考虑“边界效应”更严重的地区？或者是否可以通过建立跨区域的部门，而非强行合并乡镇区域，来将外部性问题内部化？这些都有待于进一步的评估。
Abstract
This paper studies how centralized decision-making can help local governments internalize regional environmental spillovers, and investigates theassociated economic and welfare consequences. Utilizing novel firm-levelgeocoded emission and production panel datasets, and exploiting more than3000 cases of township mergers in China, we find that as township mergerseliminate the borders between neighboring townships, the negative externalities of polluting firms located on these borders are suddenly internalizedby the new jurisdiction. As a result, these firms spend more effort on emission abatement, which leads to lower emissions, as well as lower output andprofit levels. Further analysis suggests that household welfare improveswith the internalization of border spillovers, as reflected by increased residential land price around the merging bord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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