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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Angrist, N., Goldberg, P. K., & Jolliffe, D. (2021). Why Is Growth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So Hard to Measure?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 35(3), 21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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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一些主观和客观因素的双重叠加使得发展中国家的GDP测量往往被认为存在问题并受到操纵，其统计测量也充满了挑战。一般认为，农业比重较大的发展中国家需要“靠天吃饭”，不稳定的收入来源导致相关部门统计难度加大；同时，发展中国家在制度建设和治理能力方面的相对不完善，也导致其统计能力的相对落后。

基于此，本文首先通过比较不同的数据源来探讨各国增长测量方法的可靠性，并对国民核算、住户调查和夜间灯光和植被映射的卫星数据几种主要的测量数据源进行比较分析。研究结果发现：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并没有人们普遍认为的那么慢，但是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增长数据离散程度较高。因此，对增长(错误)测量的看法可能是由于经典测量误差较高或存在一些有问题的异常值导致的。最后，本文为发展中国家提高增长测量准确性提供了相关的建议。

国民收入与增长测量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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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30年代，美国发生了严重的大萧条（Great Depression）。在此期间，社会各界开始期望使用某一指标对危机的严重程度进行衡量，并利用该指标对经济政策进行指导。西蒙·库兹涅茨(Simon Kuznets)在其利用经济研究为政策提供信息时汇报了最新的工作，于 1942年被美国政府接受并开始公布国民生产总值（GNP）的估计值。在同一时间，联合国意识到使用长期一致、各国可比较的方法来衡量经济发展的价值，理查德·约翰·斯通(Richard Stone)帮助联合国国民收入统计委员会制定了国民核算体系（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的框架，并于1953年发布了适用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SNA准则，包括发展中国家或低收入国家。自从1953年SNA准则的发布以后，不同国际组织沿用至今，也为其相关的测量错误进行了多次修订。西蒙·库兹涅茨和理查德·约翰·斯通分别于1971年和1984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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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指标之间的比较

（一）国民核算、家庭调查和夜间灯光

目前，没有一个定义明确的单一指标来评估一个国家的国民收入和增长统计数据的可靠性。普遍的方式是利用不同的数据来源和方法进行测量，以评估不同指标之间的相关性。本文使用经济增长测量的三个主要指标并进行评估。

国民核算估计的GDP：该指标根据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的标准估算，通常由每个国家的国家统计局编制。

住户调查包含的家庭预算、收入、支出或消费等。一般来说，住户调查数据的很大一部分是通过世界银行支持的大量工作收集的。

基于卫星拍摄的灯光数据：近年来，灯光数据成为一种新兴的经济测量指标，灯光亮度提供了频繁的、相对便宜的、全球通用的数据。

（二）三种数据来源的特点

国民核算指标关于收入方面的数据相对较少捕捉到非正规性经济活动，例如自给自足的生产经营活动；国民核算指标中更倾向于包含规模较大的交易。

与之相反，由于低收入国家的家庭调查通常侧重于询问人们消费了什么（而不是挣了多少），因此更有可能捕捉到非正规性经济活动。同时，家庭调查倾向于包含小额交易，而小规模的交易活动对总收入的影响很小。

灯光数据不像家庭数据那样因受访人的拒绝回应问卷而产生偏误，也不像国民核算数据那样容易被操纵或频繁调整，具有一定的优势。不过，灯光数据也并非完美。如果中心城市灯光过饱和，则会导致无法准确测量这些地区的经济活动，而在密度较低的农村地区则根本无法测量到灯光。因此，另一种方式是基于卫星拍摄的植被指数，利用植物的反射率进行估计。

（三）国民核算和住户调查的比较

众所周知，国民核算对GDP或个人消费的估计与家庭调查对收入或消费的估计之间存在很大差距。

Figure 1提供了1992-2012年根据国民核算估计的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和根据住户调查估计的人均收入或消费的平均增长率的比较，并按照收入水平进行分组。可以发现：低收入国家的测量差距明显最大（分布较为分散），高收入国家的差距最低（分布较为集中）。虽然对发展中国家而言，不同增长估计之间的平均差距并不显著更高（均值在零附近），但内部差距非常大（离散程度较高）。

因此，基于国民核算和调查数据的国别增长率比较并不能提供明确的结论，低收入国家的测量问题可能来自于其高度的离散性而不是平均值。

（四）国民核算、住户调查和灯光数据的比较

Figure 2绘制了基于人均GDP对数的每种度量的增长率的平滑非参数回归。相关结论如下：

第一，GDP曲线根据国民经济核算数据显示了各国范围内的人均GDP增长率，中等收入国家比高收入或低收入国家增长更快。

第二，基于调查数据的增长率估计值低于基于国民核算数据的估计值，但低收入国家除外。出现这种模式的一个原因可能是调查数据包含了更多的非正式经济活动，这些活动在低收入国家的经济中占比较大，而国民核算数据可能不太容易衡量这些活动。

第三，除高收入国家外，所有收入类别的灯光亮度都与GDP增长密切相关。这表明，灯光可能能够对发展中国家的GDP进行准确估算，但对高收入国家来说，这种关系可能不那么明显。

第四，虽然低收入国家的家庭调查与国民核算之间的差距最大，但由于灯光数据在低收入国家的差距最小。因此，发展中国家的增长测量准确性主要取决于他相信哪种测量方法。

利用具体数值进行描述性分析可以发现：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在国民核算、家庭调查以及灯光之间的差异很大。虽然发展中国家的增长估计差异总体上并不严重，但在少数国家，这种差异特别大，这可能是导致人们认为发展中国家的增长测量不可靠的原因。结果如Table 1所示。

发展中国家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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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计能力落后，统计机构缺乏独立性

由于缺乏资金，数据收集、管理和传播资源不足，以及相关机构和利益相关方之间缺乏协调，许多发展中国家使用过时数据、方法和不可靠的统计数据。

（二）农业部门的相对重要性

农业部门约占世界经济生产总量的5%，但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这一份额要大得多。在许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产量或耕地数量的一部分是通过农民自我报告的调查来估计的，这种调查存在很大程度的测量误差。许多自给自足的农民出售的作物产量相对较少，但仍然经常被要求报告其价值和数量。

（三）非正式、影子/地下经济

发展中国家的另一个特点是庞大的非正式部门，广义上定义为政府看不到的经济活动，有时也被称为“影子”或“地下”经济。非正式活动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GDP指标中通常没有很好地体现出来，尽管非正式活动在一些国家很重要。

（四）价格测量

价格平减指数是获得实际GDP变化所必需的，但在发展中国家，价格往往没有得到很好的衡量。例如，卢旺达关于贫困衡量的争议是由通货膨胀衡量方法的差异引起的:虽然消费者价格指数(CPI)表明卢旺达2011年至2014年的通货膨胀率为23%，但卢旺达国家统计局(NISR)使用4.7%的通货膨胀率来计算贫困率。城市和农村地区的通货膨胀率也存在巨大差异，这在很大程度上没有体现在官方价格指数中。

那么以上发展中国家面对的测量挑战是否真的造成了GDP测量的准确性？本文通过各种增长测量之间的一致性来研究每个因素如何影响增长测量的可靠性。Figure 4在Panel A中显示了灯光数据和GDP之间的平均弹性，说明了一些国家的平均弹性偏差：印度、卢旺达、尼日利亚、利比里亚和柬埔寨。

值得注意的是，印度、尼日利亚和卢旺达的GDP增长估计——每个国家都面临着关于其统计数据的争议——均位于最佳拟合线之上，这与这些国家可能出于政治目的而报告相对于实际经济活动的更高增长的假设是一致的。然而，这种差异也可能是其他因素造成的;例如，使用不准确的价格指数来计算实际GDP可能会使GDP相对于实际经济活动虚高。以柬埔寨和利比里亚为例，它们位于最佳拟合线以下，这种差异可能是由这些国家庞大的非正规经济所解释的，这些非正规经济可以通过夜间灯光观察到，但在GDP估计中没有完全计入。

Panel B中加入了可能导致增长误差的因素后，发现平均弹性的偏离减少了，相应的值也提高了。这表明Panel A中观察到的差异可能是由小农农业、非正规经济以及衡量价格变化的挑战所导致的。

05 

结论

本文的研究并没有发现低收入国家在衡量经济增长方面表现不如高收入国家，利用三种不同的经济增长衡量方式发现低收入国家的灯光估计值与国民核算估计值遵循类似的轨迹，说明家庭调查数据和灯光数据对于补充国民核算估计具有重要的价值。

然而，本文也发现发展中国家增长估计的国别差异要大得多，这表明可能是少数异常值导致人们认为所有发展中国家的增长估计都不可信。最后，本文分析了发展中国存在的测量挑战并提供了相应的建议，包括提高统计能力、使用多种数据来源进行测量、进行监控并提供数据的透明度等。

Abstract 

Occasional widely publicized controversies have led to the perception that growth statistics from developing countries are not to be trusted. Based on the comparison of several data sources and analysis of novel IMF audit data, we find no support for the view that growth is on average measured less accurately or manipulated more in developing than in developed countries. While developing countries face many challenges in measuring growth, so do higher-income countries, especially those with complex and sometimes rapidly changing economic structures. However, we find consistently higher dispersion of growth estimates from developing countries, lending support to the view that classical measurement error is more problematic in poorer countries and that a few outliers may have had a disproportionate effect on (mis)measurement perceptions. We identify several measurement challenges that are specific to poorer countries, namely limited statistical capacity, the use of outdated data and methods, the large share of the agricultural sector, the informal economy, and limited price data. We show that growth measurement based on the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 (SNA) can be improved if supplemented with information from other data sources (for example, satellite-based data on vegetation yields) that address some of the limitations of S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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