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信息：Hsu, W.-T., Lu, Y., Luo, X., Zhu, L. (2023).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Evidence from China. 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https://doi.org/10.1016/j.jce.2022.1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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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经济特区通过产业集聚和鼓励外商投资促进技术溢出，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一大贡献力量，为“产业集聚和技术溢出为促进经济增长的两个重要渠道”提供了现实依据。而现有研究多从单一视角研究了产业集聚或技术溢出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但尚未关注两者间的交互影响。本文以2001年末中国加入WTO放松外资管制这一冲击，研究了FDI对于产业集聚的影响和作用渠道，并探讨了两者对于产业发展的影响，弥补了现有文献的空白。本文研究发现，外资管制放松后，外资进入，促进了国内市场竞争，抑制了产业集聚，而外资管制放松造成的产业分散化布局会部分抵消外资对于产业发展的积极影响。

研究设计和回归结果

02

本文以2001年末中国加入WTO放松外资管制作为外生冲击，研究FDI对于产业集聚的影响。设定以下双重差分模型：

模型中，被解释变量为t年i行业EG指数。参照Lu et al.（2017），本文将制造业4分位行业划分为外资政策放松行业（112个）、外资政策收紧行业（7个）、政策未变动行业（300个）和混合变动行业（5个），本文基准回归中排除了政策收紧行业和混合变动行业，将政策放松行业企业作为处理组，未变动行业作为控制组。post02t为是否加入WTO虚拟变量，若t≥2002，虚拟变量赋值为1。模型控制了时间固定效应和行业固定效应，同时将标准误聚类到了4位码行业层面。数据来源于工业企业数据库。

本文对双重差分法的相关假设进行验证。考虑到同期政策影响，本文依次引入年份虚拟变量与2001年关税值、2001年行业层面国企占比、2001年经济特区行业产出占比、2001年西部地区行业产出占比、1999年行业层面NTR税率差交互项，以控制入世税率降低、国企改革、经济特区政策、西部大开发、中美永久正常贸易关系缔结对产业集聚的潜在影响；考虑到外资政策放松行业的选择可能与行业新产品生产、出口强度、行业规模和行业内企业平均年龄相关，并且政治关联相对较弱行业更可能进入处理组，本文纳入年份虚拟变量与2001年行业新产品密度、出口强度、行业规模、行业内企业平均年龄、1998-2001年国企占比变动交互项，以控制处理组非随机性问题；考虑到上下游行业FDI对于产业集聚的影响，本文同时控制了FDI前后项关联。表3展示了相关回归结果，结果发现FDI对于产业集聚具有显著的负面效应。

本文通过随机分配对照组和改变政策冲击时间、改变产业集聚指数测度层级和测度方法、标准误聚类到3位码行业层面和考虑预期效应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均表明基准回归结果稳健。

03

机制检验

本文认为FDI对于产业集聚存在两个作用渠道：外资技术溢出驱动产业集聚；集聚引起的竞争效应抑制产业集聚。基于MO08模型，本文构建区域间贸易模型。假设本土资本能够在区域间自由流动，而外资企业不可；劳动力在空间内均匀分布，不可自由流动。前者为中国外资企业多集聚在沿海地区这一现实的简化；后者假设下，市场竞争会降低企业的加成率、利润和收入，因此企业选址会倾向于竞争较少的地区。当高生产率外资在特定区域集聚，区域间出现技术梯度，内外资企业间的平均生产率差异越大，技术梯度越大，技术溢出效应越显著，本土企业倾向于向外资集中的区域集聚，此时技术溢出效应大于竞争效应。而伴随外资大规模进入，区域内部竞争愈发激烈，压低企业加成率、利润和收入，本土企业选址则倾向于其他竞争较少的区域，此时竞争效应大于技术溢出效应。因此，FDI对于产业集聚的影响呈现出“倒U型”特征。经过数值分析，本文认为2002年后，中国的平均行业规模较大，竞争效应已经占据主导地位，而外资的流入加剧了竞争效应，抑制了产业集聚。（详细模型推导可见原文）

本文进一步为上述理论分析提供了经验证据。首先本文将市级层面外资企业平均TFP差距对外资企业数比例进行回归，发现外资企业占比越高，内外资企业TFP差距越小，验证了区域内高生产率外资企业会吸引本土企业集聚。其次，基于理论分析可得，外资管制放松的竞争效应对企业加成率、利润和收入存在负面影响。因此本文使用企业加成率、利润和收入对 Treatmenti*post02t 进行回归，同时纳入企业和行业层面相关控制变量，标准误聚类到4位码行业层面。考虑到本国资本能够自由流动，因此本文亦对本土企业进行了子样本回归。表6展示了回归结果，可见外资管制放松对于企业加成率、利润和收入存在负面影响，印证了竞争效应的存在。

本文理论分析认为外资进入加剧了国内竞争，因此相较于出口企业，非出口企业受外资的竞争效应影响更大。本文分别对出口企业和非出口企业进行回归，表7列1和列2结果显示，对于非出口企业，外资管制放松对于产业集聚具有显著抑制效应，而对于出口企业，这一抑制效应在统计上并不显著。另外，考虑到进入中国的外资企业产品可能更多出口至海外，与本土企业并无竞争关系，因此本文对比了处理组和对照组内外资企业的出口密度，发现政策冲击前后，进入中国的外资企业出口密度未发生显著变化，且更多在国内进行销售。表7列3检验了外资管制放松对于外资企业出口密度的影响，结果亦发现政策冲击对于外资企业出口密度不存在显著影响。可见，外资管制放松后，本土企业的竞争压力的确变大了。

本文同时讨论了外资放松管制对产业集聚的另一潜在影响机制——政治锦标赛。政府有激励通过招商引资促进经济和就业增长。外资管制放松后，经济相对落后偏远地区的政府会为了吸引外资而提供更优惠的政策，造成外资企业布局的分散化，而本土企业受技术溢出吸引，会追随外资企业布局，亦造成了产业分散化布局。为检验外资企业布局特征，本文以外资企业EG指数为被解释变量，使用基准模型进行回归，结果发现外资管制放松对于外资企业集聚不存在显著影响。但回归中未纳入其他影响外资企业布局的因素，因此这一结果并不能否认政治锦标赛这一渠道的存在。考虑到新上任官员可能更有动力通过吸引外资推动本地经济发展，本文进一步将市级层面外资企业数比例对官员更替虚拟变量和其与该市2001年制造业就业人数交互项进行回归，下表结果显示官员更替对于外资企业布局的影响并不显著。可见，政治锦标赛并非主要影响渠道。

最后，基于Heckman et al.（2013）的分解方法，本文检验了FDI和产业集聚对于产业发展（工业增加值增速）的影响，发现FDI对于产业发展具有正向促进作用，而FDI引起的产业布局发散化会阻碍产业发展，这一阻碍作用使FDI对产业发展的积极效应降低了8%至14%。

结论

04

本文以2001年末中国加入WTO外资管制放松作为外生冲击，使用双重差分法，研究了外资管制放松对于产业集聚的影响。研究发现，外资管制放松后，竞争加剧，抑制了产业集聚。而外资管制放松后，外资进入有利于产业发展，但外资进入引发的产业布局分散化阻碍了产业发展。本文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政策启示：“引进来”政策要与产业集聚鼓励政策相配套。因此，经济特区等相关政策或许更加值得决策者关注。

Abstract

This paper studies the effect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on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Using the differential effects of FDI deregulation in 2002 in China on different industries, we find that FDI affects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negatively. As FDI brings technological spillovers and various agglomeration benefits, other forces must be at work to drive this empirical finding. We propose a simple theory that FDI may discourage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due to fiercer competition pressure. We find various evidence of this competition mechanism. We also find that FDI deregulation is conducive to industrial growth, but the dispersion induced by FDI deregulation reduces the positive effect of FDI on the growth rate by 8 to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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