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宫旭红

原文信息：Li, H., Li, J., Lu, Y., & Xie, H. (2020). Housing wealth and labor supply: Evidence from a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 design.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183, 104139.

 

引言

 

在许多经济体中，住房是最重要的家庭资产(Badarinza et al.，2016)，特别是中产阶级房主的主要资产(Campbell, 2006)。因此，理解住房财富如何影响家庭行为对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非常重要。其中，研究劳动力供给对住房财富的反应有助于解释就业模式和经济波动。但是，任何关于住房财富对劳动力供应影响的调查都会遇到一个固有的识别问题：家庭不会随机购买住房（内生性及自选择性）。其结果是，住房财富的变化可能伴随着家庭特征的异质性，这将使估计结果变得混杂。本文采取断点回归 (RD)设计来克服上述问题，而中国一系列的住房政策，为研究住房财富效应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环境。

 

住房资产是中国家庭资产组合的主要组成部分，房价的变化是家庭财富波动的主要因素，本文关注2006年以后的住房政策法规的财富效应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主要结论：（1）根据Lee和Lemieux(2010)的研究，进行事实证据和定量分析，确认了本文断点回归架构的有效性。（2）住房财富对劳动力供应具有实质性的抑制作用，具体而言，优惠的住房政策使得90平方米的家庭过去一周工作时间减少了至少0.567小时（占比12.57%），过去一个月减少了12.59%，过去一年减少了13.12%。同时结果表明，住房价格的年增长率每增加1%，工作时间就减少118.09小时，这相当于对照组每年平均工作时间的约10%。我们还计算出，住房财富每年增加1%，每年劳动收入就会减少182.67元人民币(26.92美元)。（3）住房财富效应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劳动参与决策，住房财富的增加导致个人退出劳动力市场。（4）以监管政策出台后购房的家庭为样本（RD框架下的识别假设可能不成立），研究了由于房屋面积的非随机选择而产生的遗漏变量偏差的严重性，这种偏差会影响前面的研究结果，表明非随机选择房屋大小的偏差是显著的。（5）本文进一步研究了不同性别、不同年龄和不同还款能力群体的异质效应。我们发现女性在劳动供给反应上更加敏感，这与许多社会的性别认同观点是一致的; 在各个年龄组中，我们发现老年人(定义为60岁及以上的个人)对住房财富的增长表现出很小的反应；在偿债能力方面，我们发现，债务与资产比率较低的家庭对住房财富变化的劳动力供应反应要比偿债能力较低的家庭高得多。

 

中国的90平方米的住房政策

 

自1998年住房制度全面改革以来，中国房价迅速攀升，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从2002年到2010年，中国35个主要城市的房价平均每年上涨12.68%。早在20世纪80年代，学者主要研究了住房价值变化对居民消费的影响（财富效应）,一些学者的研究发现住房财富对消费的影响远大于金融财富对消费的影响。十九大报告中再次重申“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对于中国的大多数家庭，住房是财富收入的主要来源。房价变化对实体经济的影响一直受到学术界的密切关注。基于此背景，作者在细致分析中国关于90平方米的相关住房政策，借助较为严格的断点回归分析框架，研究住房财富效应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

 

2006年5月19日，国务院发布了国六条《关于调整住房供应结构稳定住房价格的意见》(简称国六条全文)，原文中提出“明确新建住宅结构比例，提出十一五时期，国家要重点发展普通商品住房，自2006年6月1日起，凡新审批、新开工的商品住房，套型建筑面积90平方米以下住宅面积所占比例，必须达到开发建设总面积的70%以上”，此外国六条还进一步针对不同建筑面积的信贷政策，原文为“区别地适度调整住房消费信贷政策。为抑制房价过快上涨，从2006年6月1日起，个人住房按揭贷款首付款比例不得低于30%。考虑到中低收入群众的住房需求，对购买自住住房且套型建筑面积90平方米以下的仍执行首付款比例20%的规定”。2007年9月发布的新住房金融政策(也称9.27)及2010年4月出台的“新国十条”进一步强调了90 平方米的不连续首付比例。此外，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联合下发的一份文件指出，从2008年11月1日起，个人购买面积小于或等于90平方米住房的房产契税将从3%降至1%。这些政策为本文实施断点回归涉及提供了有利的环境。

 

实证分析

 

文章的实证数据主要采用了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CHFS）CFPS问卷调查及两波人口普查(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2000年)和2005年中国百分之一人口调查。被解释变量为被调查家庭成员的劳动供应量。CHFS中有三个关于劳动供应的问题。具体来说，有一个问题是问16岁及以上的受访者:“在过去的一周中，你的平均每日工作时间为多少?”作者根据周平均工作时间，结合问卷调查，将月工作时间、年工作时间都换算为小时。

 

断点回归：为了研究劳动力供给对住房财富的反应，作者借助2006-2008年以来中国一系列房地产市场措施及法规，针对90平方米房屋大小的差别首付比例和房产契税，这造成了住房财富的差异增长（在90平方米断点左右，C0=90）。

 

样本选择：文章关注的是2006年(第一次住房降温措施“国六条”出台前6个月)之前购买了90平米断点左右的房子，配置变量为住房面积。为了解决这一识别问题，关注的是2006年(或第一次住房降温措施出台前6个月)之前购买了现房的家庭。主要原因是住房政策的这一意外变化，能够降低预期效应，即人们很难准确地选择住房的90平米断点。

 

相关检验为了保证断点回归的内部有效性，作者进行了一系列的假设检验，如利用直方图、配置变量McCrary检验（此处借助Dong(2015)的方法修正了RD框架中赋值变量的舍入），赋值变量在截断点处的密度分布不存在明显的不连续。同时借助相关微观数据，作者将内生住房迁移问题进行一定的思考，结论显示不存在明显的内生迁移及样本自选择效应。

 

 

回归结果

 

 

在所有数据中，如图5，购买建筑面积略低于90平方米住房的家庭，比那些建筑面积略高于90平方米的家庭工作时间少。表2报告了非参数RD估计值，其中前三列为日劳动供给、月劳动供给和年劳动供给，总体结果显示住房面积小于90平方米的家庭比住房面积较大的家庭工作时间更少。同时表2第4列所示，在过去的十年中，住房面积小于90平方米比面积大于90平方米的价格增长了1.3%。

稳健性及异质性检验：作者原文中对上述结果进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如改变带宽，同时报告了参数估计及非参数估计的结果、安慰剂试验、检查断点的四舍五入问题等。同时作者针对性别、年龄及偿债能力进行相关异质性检验。年轻人比老年人对住房财富变化更敏感，女性劳动力供给比男性劳动力供给更敏感，与低偿还能力的家庭相比，高偿还能力的家庭在劳动力供应方面对住房财富变化的反应要强烈得多。

 

Abstract

 

This paper uses the discontinuity in house size generated by Chinese housing policies to identify the effect of housing wealth on labor supply. The analysis finds a substantial deterrent effect of housing wealth on labor supply. Much of the housing wealth effect comes from the labor participation decision, with the effect on employed workers being ambiguous. Females, young generation and households with high repayment capacity are more responsive to gains in housing weal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