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王彦锋

原文信息：Luca, Michael, Deepak Malhotra, and Christopher Poliquin. "The impactof mass shootings on gun policy."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181 (2020):104083.

 

一、引言

 

近几十年来，美国各地发生了一系列备受瞩目的大规模枪击事件。虽然大多数杀人案很少受到公众的关注，但大规模枪击事件极为突出。尽管如此，一个经常被提及的观点是：尽管人们对大规模枪击事件进行了广泛的讨论，但它们对政策制定影响甚微。原因之一在于绝大多数枪击死亡事件并非由大规模枪击事件造成，因此很难将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应对措施与旨在减少枪支暴力的政策统一起来。然而，大规模枪击事件可能还有另一个影响，即引起人们对枪支暴力问题的关注。若在某一时期，人们过多的关注此类事件，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能导致相关立法机构对于有关枪支政策做出一些改变。例如选举时期，为了得到选民的支持，选举人往往会把更多精力放在如何处理选民作为关注的问题上。

 

二、 背景及数据说明

 

在美国，州政府是枪支的主要监管者。联邦法律规定了枪支管制的最低水平，然后各州和地方政府在此基础上有各自的政策。例如联邦政府有权限制一些枪支贸易，一些潜在的危险人物的枪支所有权以及某些类型的枪支和弹药的所有权，然后在此基础上，各州决定各种各样的枪支政策，包括谁可以购买和拥有枪支，在不同的地方允许什么类型的枪支，枪支应该如何储存，以及枪支拥有者必须接受什么样的培训。

 

作者从多个政府部门和媒体收集了自1989年以来的大规模枪击事件。在作者收集的样本中，美国每年约有3万人死于枪击，其中发生的大规模枪击事件少于100起。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将大规模枪击事件定义为除行凶者外，在与帮派、毒品或其他犯罪活动无关的单一连续事件中，有4人或以上的人被杀害的事件。在这个定义中，作者认为，在多个地点且时间没有明显的较大间隔，4人或以上被枪击杀害的事件为一次大规模枪击事件。作者首先从联邦调查局的补充杀人案报告(supplementaryhomicide reports, SHR)中获取与重罪无关的所有与枪击有关的大规模谋杀数据，然后通过媒体信息来验证每一个事件，作者之所以这样做在于有时候一些间隔较长的杀人事件（但在一个月内）被列为同一个事件，这种情况与作者定义的大规模枪击事件相违背。作者将研究集中在至少有3名死者与枪手没有关系的死亡的事件。这一约束过滤掉了家庭谋杀和公共场所与家庭有关的谋杀。

 

作者根据LexisNexis的法案跟踪报告服务，创建了一个涵盖所有50个州的全面枪支立法数据集，其中包括至少从1990年起在州立法机构提出的所有法案，以及每项法案进展的概要和时间表。这使得作者能够判断法案是否通过立法机关并成为法律。结果发现：1990年至2014年间，全美50个州共提出了20409项提案，通过了3199项法律。其中包括放松或加强枪支限制的法律，以及许多既不放松也不收紧的法律（作者在分析中排除了决议、行政命令和投票倡议）。作者对法案实施严格且详细的编码（由于编码过程复杂，将不在此赘述，详见文章第2部分），共有五种类型，分别为：收紧(更严格的枪支控制)，放松(更弱的枪支控制)，不确定(信息不足)，收紧和放松以及既不收紧也不放松。

 

对于因变量，由于州政府在一年内可以通过法案，可以不通过法案或者通过之后又不通过，因此作者将通过法案的数量或者不通过法案的数量作为因变量。在这篇文章中，因变量有两个，即：法案引入的数量以及法案被颁布的数量。关于控制变量，作者主要控制了州和年份的固定效应以及一个指标即立法机构是否在某一年举行常规会议，以及它是否是一个立法两年期的第一年（因为法案极有可能之后被颁布）。在此基础上，作者还添加了其他控制因素作为稳健性检验。这些因素包括经济和人口因素，如失业率、离婚率和兵役率。然后，作者还对执政党进行层层控制，因为提法案的改革方向经常在不同政党(民主党(他们普遍支持更严格的枪支法律)和共和党(他们通常支持限制较少的枪支法律)之间变化。表1给出了变量的一些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大规模枪击事件对枪支政策的影响

 

作者使用DID模型比较了大规模枪击事件发生前后以及那些发生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州与没发生的州之间的枪支政策的引入以及颁布情况。模型如下：

y_s,t表示在s州和第t年法案引入或颁布的数量（Bills introduced,Laws enacted），和分别表示对州以及年份的固定变量，δ_s*t表示与州有关的时间趋势（state-specific time trends），Shoot_s,t-1或者是一个发生大规模枪击时州的指示变量或者是发生大规模枪击时死亡数量的指示变量,X_s,t是一个向量，包含随时间变化的政策，经济以及人口结构等因素。

 

3.1 大规模枪击事件对法案引入的影响

 

从表2我们可以发现：大规模枪击事件导致枪支法案的引入（Bills introduced）增加了15%(列4)。在大规模枪击事件中，平均每增加一个死亡人数，就会导致枪支法案增加2.3%(列8)。这些结果在共和党控制的以及民主党控制的立法机构都成立。此外，作者还改变了定义大规模枪击事件中死亡人数的值（死亡4人及以上），像将该阈值设为（死亡5人及以上，7人及以上和10人及以上），该结果仍然成立。

3.2 大规模枪击事件和非大规模枪击事件对枪支法案引入的影响

 

接下来，作者研究了大规模枪击事件和非大规模枪击事件对枪支法案引入的影响。表3表明：与非大规模枪击事件中的枪击法案相比，大规模枪击造成的死亡导致枪击法案的增加要大得多。然而，这一估计有几点需要注意。首先，与大规模枪击案相比，普通涉枪杀人案的随机性较低，因此在模型中不属于外生因素。第二，大规模枪击案的受害者与普通枪击案的受害者有着不同的属性;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影响不易分解为受害人数、媒体关注度、受害者属性等方面的影响。事实上，它们之间的任何差异都可能部分取决于受害者的属性。然而，该估计仍然表明大规模枪击事件对立法活动的影响往往比普通枪支杀人的变化更大。

3.3 政党在法案颁布中所起的角色

 

表4和表5结果表明：民主党和共和党对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反应不同。表4表明在大规模枪击事件后，共和党提出的法案比往年多50%，而民主党提出的法案比往年多11%（然而该系数在统计上并不显著）。调查结果还显示，与往年相比，共和党立法机构在大规模枪击事件后一年颁布的法律增加了32%。民主党立法机构在大规模枪击事件发生后一年多颁布了7%的法律。表5表明当存在一个共和党控制的立法机构时，大规模枪击事件后会导致更多的放宽枪支管制的法律。在共和党控制的立法机构所在的州，前一年的大规模枪击事件增加了放松枪支限制的颁布法律的数量，增加了约120%。

3.4 媒体报道的作用

 

为了检验大规模枪击事件后，涉枪新闻报道的数量是否影响政策，作者在模型中加入了媒体报道的度量，将前一年度一个州内每次枪击事件后涉枪新闻报道的数量相加。表6的结果表明：新闻报道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媒体关注度越高，政策响应越大。然而，媒体报道与死亡人数密切相关，因此很难将媒体报道的影响与枪击事件的其他属性区分开来。

 

3.5 稳健性检验

 

本文中，作者提出了四种稳健性检验。首先，将数据重新分配，以两年（立法两年期）为数据收集频率，以确保引入法案时的锯齿状模式(见原文图3)不会影响估计的结果；其次，作者假设大规模枪击事件是外生的；第三，作者使用随机产生的安慰剂枪击数据代替实际的枪击数据，进行了一个仿真实验（Placebo test）;第四，作者分别剔出一个州，然后使用剩下的州的数据进行重新估计，以确保原始结果不是因为单独的一个州或一次大规模枪击事件引起的。因检验结果过多，在此不再赘述，感兴趣的读者建议阅读原文。

 

四、结论

 

作者通过数据分析发下，尽管大规模枪击事件只占美国枪击死亡人数的一小部分，但却对枪支政策产生重大影响。在大规模枪击事件发生后的一年里，更多的枪支法律被提出。此外，与普通涉枪杀人案相比，大规模枪击事件对政策的影响(按死亡人数计算)似乎要大得多。

 

作者还发现，大规模枪击事件发生后，媒体对枪支的报道有所增加，而在制定枪支法案方面，民主党控制的立法机构和共和党控制的立法机构存在显著差异。与往年相比，共和党更有可能在大规模枪击事件后的一年放松枪支法律，而民主党似乎对其没有影响。

 

Abstract

 

Therehave been dozens of high-profile mass shootings in recent decades. This paperpresents three main findings about the impact of mass shootings on gun policy.First,mass shootings evoke large policy responses. A single mass shooting leadsto a 15% increase in the number of firearm bills introduced within a state inthe year after a mass shooting. This effect increases with the extent of mediacoverage. Second, mass shootings account for a small portion of all gun deaths,but have an outsized influence relative to other homicides. Third, when lookingat bills thatwere actually enacted into law, the impact of mass shootingsdepends on the party in power. The annual number of laws that loosen gunrestrictions doubles in the year following a mass shooting in states with Republican controlled legislatures. We find no significant effect of mass shootings on laws enactedwhen there is a Democrat-controlled legislature, nor do we find a significanteffect of mass shootings on the enactment of laws that tighten gunrestric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