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逯建 汪晴

原文信息：Benjamin Faber & Cecile Gaubert. 2019. Tourism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Evidence from Mexico’s Coastlin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9(6): 2245–2293.

 

引言

 

长期以来，经济学界一直缺乏对旅游的经济效应的研究分析。作为服务业的一个组成部分，旅游很可能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较大的促进，但另一方面，较多的旅游发展也可能抑制某地制造业的发展。旅游不同于服务业，与其他服务业提供不可贸易产品不同，旅游产品很大程度上是可贸易的。因此本文根据墨西哥的数据，使用数据实证和模型仿真，对墨西哥的旅游发展所带来的经济增长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墨西哥拥有丰富的海岸旅游资源。然而在20世纪60年代以来，旅游产业才得到政府部门的足够重视，政府开始对酒店、道路、旅游景点进行投入，旅游业才逐渐兴起。由于墨西哥位于新大陆，历史遗迹相对较少，使得旅游资源相对于其他国家比较好统计。文章把旅游资源归类为以下三种：临近海岸线的岛屿、白色沙滩的比例以及前西班牙人时期的古代历史遗迹，同时结合酒店销售数据及人口、GDP、就业、收入、投资等数据进行研究分析。

实验证据

 

文章实证部分的目的是为了验证旅游业吸引力越高是否导致了旅游业相关活动越密集从而促进了经济发展。本部分可分为简化估计和IV估计两部分，实证分析的逻辑如图所示：

简化估计估计的是旅游吸引力对当地经济的长期总影响，IV估计要求证明这些影响都是只通过增加当地旅游销售及潜在的连锁效应来发挥作用。当然，旅游吸引力也可能通过其他路径影响经济发展，所以作者在稳健性检验部分对其他可能的通道进行了一一检验，该部分使用如下模型：

其中n表示市，c表示沿海城市与非沿海城市数量之比，t表示年份，表示n市级在t年的产出，表示海岸—年份固定效应，是旅游资源与经济发展指标的相关系数，TourismAttractiveness表示旅游吸引力，作者用海岸线5km之内是否存在岛屿、白色沙滩覆盖率和是否存在古遗址三个变量作为衡量旅游吸引力的指标。

 

简化估计

 

旅游业对经济发展的总体影响是什么？作者以海岸线5km之内岛屿存在与否、白色沙滩覆盖率、古遗址存在与否三个变量或三个变量的加权值-Z分数为指标衡量得到的旅游吸引力作为自变量，以市政层面的就业、人口等产出为因变量，估计二者之间的相关性。部分结果如图，

发现旅游吸引力与市政人口、就业、工资和GDP有正向相关性，且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后，结果没有发生太大改变。这说明旅游吸引力指标越高的城市其社会经济产出也会越高。

 

稳健性检验：文章接下来要检验经济发展的促进效应是否全部都是由旅游活动产生的。海岸线5km之内是否存在岛屿、白色沙滩覆盖率、古遗址存在与否这三个指标不仅可以通过影响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影响当地经济，还可能由于指标度量的地区环境优美、基础设施便利吸引人口定居，人口集聚带来经济发展。所以为了排除人口定居这一路径的影响，作者进行了如下研究：第一步，排除因美丽的自然风光带来外来人口的定居。作者用墨西哥旅游业兴盛前后的数据作比较，发现旅游业成为重要经济力量之前，旅游吸引力与市人口总量几乎没有相关性，在政府投资导致旅游业飞速发展后（1960年后），二者呈正相关关系，如果旅游业吸引力指标可以通过优美的自然环境吸引人口居住地的选择进而对经济产生影响的话，那么旅游吸引力与人口会一直呈正相关关系，然而实证结果并非如此，因此可以排除优美的自然风光带来人口定居这一路径的干扰。第二步，排除因基础设施便利带来退休移民。虽然1960年以前优美的自然环境不是决定人们居住选择的因素，但是人们的口味有可能会改变，这批人老了以后会不会因为旅游吸引力高的地区居住条件更好而向该地区移民？作者首先检验了旅游吸引力与市政居住设施的关系，发现二者之间没有显著相关性，部分结果如图：

接着作者检验了旅游吸引力与退休移民的关系，发现旅游吸引力对退休移民的影响几乎为零。因此旅游吸引力对不会因居住条件便利吸引退休者移民。这两步检验排除了人口定居因素的干扰，说明旅游吸引力指标衡量的旅游吸引力的确是通过增加旅游业相关活动促进了经济发展。

 

IV估计

 

旅游吸引力带来的旅游市场销售在旅游业对经济发展影响中起到多大作用呢？首先作者用酒店销售代表旅游销售，选取三个旅游吸引力指标为工具变量，估计旅游销售与经济产出的关系，部分结果如图：

 

发现，最小二乘估计和加入工具变量的IV估计的估计结果相近，旅游销售对人口、就业、GDP都有显著促进作用。

 

政府公共投资的作用：政府影响旅游业发展的公共投资分为两类：一类是博物馆、纪念馆之类旅游设施的投入，这类投入可以吸引更多的游客，增加旅游销售；另一类是机场、铁路、公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这类投入可以增加旅游的便利性，提高旅游效率。这两类公共投资都会促进经济发展。为了只讨论旅游吸引力指标衡量的旅游吸引力通过旅游销售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作者对公共投资这一变量进行控制，发现控制前后结果变化不大，部分结果如图：

说明政府投资带来的旅游销售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作用微弱，旅游业主要是通过旅游吸引力带来的旅游销售促进就业、人口、GDP增长。

 

最后作者还对旅游吸引力与公共投资存量、旅游销售与投资密度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发现公共投资存量受旅游吸引力的正向影响、旅游业中投入密度更高的行业受到的影响稍大且在中位数以下的部门中正的乘数效应仍然相当可观并具有统计意义，这为后文理论模型和校准量化部分提供实验依据。

 

理论模型

 

 

校准与量化

 

校准

 

该部分首先根据经济、贸易、旅游活动的观察水平将模型校准为如今的参考均衡，接着将校准后的模型与前面的工具变量策略相结合依次对相应参数进行估计。作者根据2000年和2010年的通货膨胀调整后结果的平均值作为基准期对模型进行校准。用2003年墨西哥投入产出表校正旅游、服务业、制造业的GDP以及投入产出占比，通过这些数据计算贸易服务业和非贸易服务业在消费中的柯布道格拉斯占比、；校正所有部门的当地销售在区域的占比；校正旅游业在贸易部门的相对大小，再计算非贸易部门服务业工人的占比，以此校正（）；用政府投资在总旅游GDP中的占比校正，算出=0.036；计算出年度投资在总GDP中的占比τ=0.5%；计算出货物贸易的距离衰减弹性DM=1，旅游贸易的距离弹性DT=0.96；流动货物的贸易弹性=6.1（现有文献的研究结果）。

 

作者根据校准的数据和如下两个方程：

推理出部门内部溢出γM=0.064，外部溢出γS=0.087是最佳组合。数值模拟的过程如图所示：

量化

 

旅游收益：对最优组合情况和没有旅游的反事实假设情况进行估计，得出下表结果。在最佳组合情况下，旅游带来的人均福利为4.64%，其中国际旅游收益占1.82%。在没有旅游的反事实假设情况下，旅游带来的人均福利为4.25%，其中国际旅游收益占2.38%。可以看出，旅游增加了社会福利。但是国际旅游收益占比下降，作者认为是制造业规模缩小带来的损失大于外部溢出带来的收益造成的。

 

溢出的作用：当内部集聚和外部溢出两种力同时存在时，旅游的收益是模糊不清的。为了研究两种力的作用，作者设定了一系列的反事实假设，探讨如果旅游数据通过集聚力的替代参数化生成而其他条件不变，那么对旅游业的当地影响以及相应的总体福利收益进行回归分析的结果将是什么。

 

基于模型

 

估计结果如下：

在没有溢出时，旅游对当地GDP的影响系数为0.232；当跨部门溢出为0，部门内部溢出为0.15时，旅游对当地经济增长几乎没有影响，旅游业造成的这种情况类似于荷兰病；当跨部门溢出为0.15，不存在部门内溢出时，旅游业的发展对制造业的生产具有很强的促进作用，进而促进制造业GDP和总GDP增长；当跨部门溢出为0.087，部门内溢出为0.064，即处于最佳组合时，旅游业发展对GDP的影响系数为0.409，与前文回归结果相近。

稳健性检验：首先，探讨旅游收益估计值对决定旅游收益估计值大小的关键参数的不同假设的敏感性，发现这些偏差会对旅游业的福利收益产生相反的影响:空间劳动力供给弹性越大，旅游业的预期收益越低，而跨部门溢出效应则相反，并且点估计分析揭示了灵敏度估计:值的范围为(2.35,6.35)和的范围为(0, 0.087),旅游的福利收益估计在2.23 - 6.85%的范围内。其次，非同质性偏好这一假设对结果没有主要的影响。最后，第二节中的分析表明，尽管旅游业的本地影响对于调节公共支出相当有力，但部分积极影响可能是由于交通基础设施的便利获得的，那么基于这种可能性，作者做出三个反事实假设，发现估计出的结果非常接近基准估计。这些结果为文章的结论提供了稳健性保证。

 

结论

 

本文通过对墨西哥海岸地区的实证、理论模型和仿真分析，检验了旅游业发展对经济生产的影响。总体来说，旅游通过聚集人气，改变某地的生活便利程度和吸引人才聚集而实现了生产效率的提升，从而促进了经济增长。通过精准地定量分析，作者还发现1.旅游业会带来大量且可观的长期本地经济收益，当地旅游收入增加10％，将导致当地相对就业人数增加2.5％，当地人口增加2％。2.局部效应是部分地由对制造业生产的较大正的乘数效应驱动的。3.虽然旅游业在地方一级导致集聚经济取得可观的收益，但在国家层面上这些收益却微不足道。因为内部集聚和外部溢出两种力存在相互抵消。4.溢出效应约占旅游业总收益的10％，总的福利收益主要由经典的市场一体化的效应而驱动。这些结论都能很好地成为各国制订旅游相关政策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