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吴博扬  

原文信息：Shuo Chen and Xiaohuan Lan. There Will Be Killing: Collectivization and Death of Draft Animals.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Applied Economics,2017

 

一、引言

 

自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历时三年的土地改革将土地和牲畜从地主手中重新分配给佃户和无地劳动者。1952年，政府采取了斯大林式的重工业发展战略。要为这种快速工业化提供资金，政府必须提高农业生产率，并从农业部门获取更多资源。由于缺乏新技术，政府采取改变农业生产组织所有制的办法，加强农民之间的合作。

 

1952年，政府开始推动在中国建立互助小组(MAT)。平均每个互助小组由七个家庭组成，通常由亲戚、朋友或邻居组成。在互助小组里，共同购买和拥有役畜，或者从役畜的主人那里租借给其他成员以交换谷物、饲料或劳动。典型的“租金”是两天人工相当于一天牛工。

 

1955年以前，包括毛泽东在内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人遵循苏联的经济战略。他们认为拖拉机和其他现代农业设备是大型集体农场的先决条件，没有这些条件，规模经济就不会重新实现。因此，集体化应该是一个渐进的伴随着工业化的过程。1955年春天，中央政府要求停止初级合作社的快速发展，第二季度，合作社数量停止增长。然而，那年夏天，毛泽东改变了主意，开始相信迅速的农业集体化能够提高农业生产率，为工业化提供更多的资源。他谴责保守政策，并敦促省级领导人加快集体化步伐。在高级合作社中，土地、役畜和工具的所有租金都被取消了。收入仅以工资的形式分配，并根据每个成员的“工分”进行分配。农民们被要求将他们的土地无偿交给合作社，同时将他们的役畜卖给合作社，并接受3-5年的分期付款。而在现实中，由于官员们急于完成这个过程，自愿参与的原则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到1956年底，仅仅过了一年半的时间，88%的农村人口进入集体所有制。到1957年，这一比例上升到96%。农民们屠杀他们的役畜，而不是把它们交给公社。

 

二、数据及实证

 

由图1可知，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实施主要在1955和1956年两个年度分别展开，这一点可为作者们提供了DID（双重差分）估计的可能。

 

本文分析了集体化对役畜存量的影响，使用了一组记录1952至1957年间1600个县的全年役畜统计数据。样本涵盖了中国71%的县和77%的农村人口。自1955年集体化开始，本文通过探索时间上的变化，以确定该运动的影响。DID估计表明，集体化使役畜存量的增长率降低了6个百分点。在这一运动的头两年里，动物损失累计达到了12-15%，相当于740-950万头役畜。

 

在确认了产权破坏导致役畜损失之后，本文试图进一步估算该作用对当时整体农业生产与经济发展造成的影响。

 

 

本文使用DID估计集体化对每年役畜存量变化的影响。第一个差分，△log(animal−inventory)消除了动物存量的内在趋势。

 

此外，本文还验证了三个附属机制：随着距离省会城市的距离越远，当地的政治热情相应会下降；革命老区当地官员出于对老区人民支持革命的回报有可能更容忍动物屠宰的行为；一个县少数民族人口占比越高，出于民族矛盾的考虑，对耕畜归公的补贴可能更高。作者认为除了距离因素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其余两个机制的影响不大。

 

三、结论

 

本文揭示了产权如何影响人们的动机和行为。在1955年到1957年的中国集体化运动中，农民们不是把他们的牲畜交给集体所有，而是把他们的牲畜杀掉。通过比较中国各地不同年份实行集体化的1600个县，DID估计表明，在此期间，动物的累计损失为12%-15%。更多的动物被屠杀在一些在集体化之前已经建立私有产权或者是农业产出必须由拥有更多成员的更大集体分享的县。集体化使每年的粮食产量减少了6.7%:1.3%可以归因于农业资本品即役畜减少，5.4%可以归因于全要素生产率的降低。

 

Abstract

 

The deprivation of private property rights can wreak havoc on productive assets, as the owners can destroy them in order to keep some residual value. In China’s collectivization movement from 1955 to 1957, peasants slaughtered their draft animals instead of passing them to the collectives. By comparing 1,600 counties throughout China that launched the movement in different years, the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estimates suggest that the accumulative animal loss during the movement was 12 to 15 percent. Grain output dropped because of lower animal inputs and lower productiv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