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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Global Carbon Pricing---The Path to Climate Cooperation, Edited by Peter Cramton, David JC MacKay, Axel Ockenfels and Steven Stoft, MIT Press, 2017.

 

引言

 

今天为大家推送一本新出版的主流经济学家对于全球碳减排机制设计新构想的论文集。文集作者中有两位诺奖得主：斯蒂格利茨（Joseph E. Stiglitz）和梯若尔（Jean Tirole）。作者们提出：设定全球最低碳排放限价是取代目前难达目标的“承诺和审查”模式的最佳机制。

 

一、文集背景

 

从1997年《京都议定书》诞生以来，“承诺和审查”（pledge-and-review）模式一直被作为国际间温室气体减排协议的主要模式。该模式的特点是要求各国承诺各自的温室气体减排目标，之后在规定时间对各国的履约情况进行审查，并采取一定的施压措施。现实中，《京都议定书》从上升为具有约束力的国际法到履约执行，可谓步履维艰。至2012年第一期履约期末，约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强制减排缔约国国家未能履约（The Guardian, 26 Nov. 2012）。加拿大、日本、新西兰则相继退出《京都议定书》或者拒绝继续履行第二期减排义务。

 

2016年，《巴黎协定》成为取代《京都议定书》的新国际间减排协议。该协定依然沿用了“承诺和审查”模式，但给予各国更多自主决定减排目标的空间。然而，美国总统川普在2017年6月宣布退出《巴黎协定》。事实上，《巴黎协定》比《京都议定书》的减排框架更加模糊，并且没有设定强制执行措施。这令经济学家们对《巴黎协定》的前景甚感堪忧。R.N. Cooper等人在文集第一章“为什么《巴黎协定》没有解决气候困境“中指出，全球气候改变是典型的“公地的悲剧”，因此不可避免地存在“搭便车问题”。减排国家要承担减排所带来的巨大经济成本，却只能享受到很小一部分的减排利益。D. JC MacKay等人在文集第二章“碳定价----我愿意如果你愿意”中指出，近四十年来关于合作博弈的实证和理论文献表明，基于个体承诺的博弈很难带来强有力的一致的集体行动。而“承诺和审查”模式就是基于个体承诺来达成集体目标的方式。

 

解决《巴黎协定》所仍未解决的搭便车问题，是这本文集的成书初衷。作者们呼吁，只有当集体目标被转换为互惠的共同承诺时，集体目标才有可能实现。为此，13位经济学家基本一致地提出了设定全球最低碳排放限价以取代目前的“承诺和审查”模式的新构想。这一构想是基于2009年首位女性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Elinor Ostrom及其他学者长期以来对于公共经济治理的研究。

 

二、机制设计新构想

 

让我们先来看作者在序言中使用的两个游戏，来更生动地理解个体承诺模式和共同承诺模式所带来的不同结果。假设十个自私的互掐脖子的个体（代表十个国家）共同玩一个游戏。每人有10美金。10人必须同时各自承诺向一个公共的储蓄罐里存钱。一个仲裁者会确保10个人履行各自的承诺。每放入存钱罐的1美金（代表碳减排）会自动变为2美金（代表自然气候改变所带来的回报），然后会平均分给10个人。换句话说，每投入存钱罐的1美金会给每个人带来20美分的回报。

 

现在我们来设想两个游戏。每个游戏使用不同的游戏规则。

 

游戏一：恶魔范儿（个体承诺模式，e.g.“承诺和审查”）

 

规则：每人独立承诺。

 

结果：这是经典的公共物品博弈。对于狭隘的自私个体而言，理性策略就是承诺投入0美金。

 

游戏二：天使范儿（共同承诺模式，e.g. 全球最低碳排放限价）

 

规则：如果一个人承诺投入x美金，那么他所投入的钱必须与10人中最低的承诺额相等，但是最高不超过x美金。

 

结果：若一个人承诺投入0美金，意味着只能收回0美金。若一个人承诺投入10美金，他所收回的会在0美金（如果最低承诺为0美金）和20美金（如果最低承诺为10美金）之间。每个人不会损失，而且承诺越多有可能回报越高。因此，每个人都会承诺投入10美金。最终，每个人得到的回报是20美金。结果是完全合作的形成。

 

回到正题，全球最低碳排放限价就是要求每个参与国都对碳排放定价（通过征税或者限额-交易方式）。各国之间进行谈判以设立一个最低限价，使得每个国家碳排放的价格不低于最低限价。

 

三、全书概览

 

本文集1-3章首先概括性地解释了为什么巴黎协定没有解决气候困境、全球碳定价的基本思想、及可行性。之后，文集从9个不同角度对全球统一碳定价机制进行了深入探讨， 概览如下：

 

第4章 “全球碳定价”（Cramton, Ockenfels and Stoft）综述了三位作者近期一系列的关于全球碳定价的必要性、优点和碳价格谈判过程的机制设计的论文与著作内容。

 

第5章“温室气体定价”（Cooper）简述了制定全球统一温室气体排放价格的必要性，及该机制优于全球碳排放限额-交易模式的地方。

 

第6章“用弹性承诺克服哥本哈根协议的失败”（Stiglitz）分析了为什么自愿承诺减排的方法几乎注定会失败，为什么全球碳定价机制更容易达成全球协议。同时，斯蒂格利茨还在这章中指出，考虑到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阶段的差异，在建立全球碳定价的同时，有必要同时采取两个措施：第一，发达国家将本国碳排放税收的20%拿出来做为全球绿色基金，以减轻发展中国家实施碳定价的负担；第二，发达国家应该部分免费地向发展中国家转让碳减排技术。

 

第7章“气候俱乐部和碳定价”（Nordhaus）通过使用Coalition-DICE模型对不同参数假设的全球碳排放统一定价下，各国的行为及机制效果做了经济学分析。

 

第8章“全球最低碳定价如何内部化全球变暖的外部性”（Weitzman）综述了Weitzman的一篇同题的用理论模型解释一致的碳定价如何可以抵消个体排污成本的期刊论文。

 

第9章 “有效的气候政策”（Edenhofer and Ockenfels）首先回顾了近年来地球大气层中CO2含量改变的数据，并指出仅仅依靠可再生能源技术的进步并不可能实现全球零碳排放。两位作者对全球碳排放统一定价表达了赞成和支持，并分析了在欧盟内率先实施统一碳定价的益处。

 

第10章“应对气候改变的有效制度”（Gollier and Tirole）阐述了两位作者对全球碳排放定价机制一系列相关问题的深入思考，比如碳定价与不平等问题、计算正确的碳价格、碳价格及相关转移支付的谈判、执行问题、碳价格的不稳定性等。

 

第11章 “从巴黎协定到碳管制”（Laurent）叙述了作者对于巴黎协定缺陷的思考，并提出了从气候科学及气候公平视角思考下碳定价的合理性。

 

第12章“推动合作的国际碳定价承诺”（Cramton, Ockenfels, and Stoft）阐述了全球碳定价机制为何能更好地推动国际合作与协议的形成。

 

四、结语

 

如作者在序言中所言，推动全球最低碳排放限价并不是一条容易的道路。需要很多的努力和强大的政府才能把梦想变为现实。这也需要我们基于人类的本性去思考如何促成合作。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但是，最近的科学研究也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可供参考的新发现，让我们有信心去解决这个问题。

 

目前，在Axel Ockenfels’Cologne经济研究实验室的资助下，Carbon-Price.com网站提供该文集电子版的免费下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从该网站上下载阅读，网址如下：http://carbon-price.com/wp-content/uploads/Global-Carbon-Pricing-June-2017.pdf

 

推文作者简介：文惠，美国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经济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应用微观经济学、产业经济学、环境资源能源经济学。

 

原文摘要

 

After twenty-five years of failure, climate negotiations continue to use a “pledge and review” approach: countries pledge (almost anything), subject to (unenforced) review. This approach ignores everything we know about human cooperation. In this book, leading economists describe an alternate model for climate agreements, drawing on the work of the late Nobel laureate Elinor Ostrom and others. They show that a “common commitment” scheme is more effective than an “individual commitment” scheme; the latter depends on altruism while the former involves reciprocity (“we will if you will”). The contributors propose that global carbon pricing is the best candidate for a reciprocal common commitment in climate negotiations. Each country would commit to placing charges on carbon emissions sufficient to match an agreed global price formula. The contributors show that carbon pricing would facilitate negotiations and enforcement, improve efficiency and flexibility, and make other climate policies more effective. Additionally, they analyze the failings of the 2015 Paris climate confe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