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辈性格与学业成绩-香樟经济学术圈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原文信息：Golsteyn, B. H., Non, A., & Zölitz, U. (2021). The impact of peer personality on academic achievement.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29(4), 1052-1099.

引言

同辈的性格会影响学生的学业成绩吗？本文利用随机分组的方法，发现学生在执着的同辈面前有更好的学业表现；而且这种影响是长期的，在学业初期接触到更执着的同辈的学生在随后的学业中也会有更好的成绩，这意味着同辈性格会影响学生的人力资本积累。

性格对于个人的人生很重要，但现有文献关注性格对自身的影响，如受教育程度、健康、就业、收入等，缺乏对性格的社会影响的研究。同辈效应的相关文献虽然研究社会溢出效应，但主要关注种族、性别和考试成绩等特征对人力资本的影响。本文填补了这两支文献的交叉点。

制度背景

本文的数据来自荷兰的一所商学院。与美国的大学不同的是，在这所商学院注册的所有学生在第一年都必须学习指定的课程。本科的学生在大一必须参加八门必修课程，这些课程进行集中考试，基本上采取机器判分，本文分析的重点在于这一年的表现。

该商学院的一个学年分为四个学期，每学期有两个月，学生通常在每学期同时学习两门必修课程，课程教学采取小组教学的形式。一个小组有一名老师和最多十六名学生，小组里的学生通过解决问题和讨论文献参与有意义的社会互动，因此本文将所关注的同辈群体限定在学生所在的小组。作者进一步讨论了小组教学在经合组织国家的普遍性，表明了本文研究结论的外部有效性。

该学校的分组过程如下。首先商学院的排课部门用电脑程序将学生和老师随机分组，再将小组分配到时间段和教室。这个过程中会出现排课冲突，约占总样本的5%，需要由排课员手动解决。作者认为排课员和学生并不熟悉，也看不到学生的性别等个体特征，因此不会威胁分组的随机性。所有的排课冲突解决从而分组完成后分组情况才会通知给学生和老师，但学生和老师都不能换组，这进一步保证了分组的随机性。在大多数其他的教育环境中，学生被追踪或自我选择到所在的同龄人群体中。随机分组使本文能够克服这个通常影响对同辈效应进行因果识别的选择性问题。

数据

（1）样本和描述性统计

本文的样本为2012年到2016年5年的大一学生，学生个体信息和成绩数据来自学校，性格数据是在大一的第一门课即定量方法课上由学生在线填写问卷来获得的。这门课是这个商学院的经济学和商学学生的必修课，问卷也是必须填写的，只有少数学生在最初几周退出了学习项目而没有填写问卷。由于问卷的填写即性格的测量与第一学期的两门课程是同时进行的，存在同时性问题，文章为排除两者之间的某种或许存在的联系，在样本中剔除了这两门课程。如表1中的A部分所示，样本包含4383名大一学生，共注册了17512门课程，其中有成绩的只有16155门课程，这是因为有约8%的学生在第一年就退学了，后文分析中使用的样本包含辍学学生的有成绩的课程，因此后文回归所得的是意向处理效应；又因为有一门课程存在教师干预随机分组程序的问题，所以学生平均修读课程少于5门。B部分描述了学生的性格和人口学特征。C部分在小组层面展示了同辈的性格等特征。如图A1、A2所示，图A2剔除了后面分析中使用的课程-年份固定效应，可以发现同辈性格也存在着较大差异。

（2）学生表现和学生对课程的评价数据

本文的绩效指标为学生在每门课程结束时的集中考试中取得的成绩，该成绩不含小组评分部分，不考虑重考成绩。如表1的D部分所示，学生的平均课程成绩为6.49，其他数据主要来自学生的在线课程评估问卷调查，包含自报的学习时间、对老师和课程中其他同学的评价和对课程的整体评价。为构建教师作用的指标，作者将单个问题得分标准化，再将四个问题标准化得分取均值，再标准化。同辈作用的指标构建同理。

（3）衡量学生性格

表2提供了对性格的定义和衡量性格的问题。每个性格特征由四个问题衡量。该量表是专门为衡量学生的教育动机而开发的。因此，所有问题都是在教育背景下提出的。作者在附录中进一步验证了所采用的测量方法的可靠性。

实证策略和随机性检验

（1）实证策略

在研究同辈性格对结果的影响之前，本文先研究自身性格特征是否能够预测自身的学业成绩，回归方程如下：

其中GPAi是学生i在第一学年结束时的GPA。性格特征向量Pi包括学生的执着、自信、焦虑和风险态度。向量Xi表示控制变量，包括学生性别、国籍和年份-学习计划固定效应。研究同辈性格对学生学业成绩的主回归方程如下：

其中Aicg是小组g课程c中学生i的成绩。向量PPg-i指的是小组g除学生i之外所有学生的平均性格。Pi为学生i自身的性格特征，向量Xi表示其他控制变量，包括学生自己的性别和国籍、课程开始时的GPA以及排课冲突的指标等，加入后者是考虑到排课冲突导致的潜在非随机分配。ρic表示课程-年份固定效应。作者在课程层面对标准误进行聚类稳健估计，共58个聚类。为方便解释系数含义，回归中把性格和成绩都进行了标准化。

（2）随机性检验

分组的随机性是本文的关键识别假设。如表3所示，学生性格与所在小组的同辈平均性格没有系统的相关性，验证了分组程序的随机性。

（3）同时性问题

同时测量学生表现和同辈性格可能会导致两者之间出现相关性，因为学生可能面临相同的冲击并影响彼此的评估，潜在地威胁到对同辈性格效应的因果识别。这种情况只可能发生在第一学期，不会发生之后，因为学生在每个学期都被随机分组，因此本文分析的样本均剔除了第一学期的课程。

实证结果

（1）学生自身性格和学业成绩的关系

如表4所示，与已有研究大体一致，学生的性格特质能预测自身的学业表现。

（2）同辈性格对成绩的影响

作者首先考虑同辈性格是否影响学生退学，因为退学的概率决定能否观测到成绩，附录中表A3说明同辈性格不影响退学概率。如表5所示，被随机分配到更执着的同辈中的学生取得了更好的成绩，同辈的执着增加1个标准差，学生的成绩提高0.019个标准差。与其他同辈效应对成绩的影响相比，同辈的执着增加1个标准差的影响大约是同辈GPA提高1个标准差的影响的2倍，是同辈中女性比例提高10个百分点对女学生成绩影响的2倍。与排名效应相比，其影响相当于将学生的GPA提高10个百分位。作者在附录中进行多假设检验后，只有同辈的执着仍然显著，是稳健的，风险态度不再显著，因此后文主要关注同辈的执着的影响。

（3）对其他方面的表现的影响

如表6所示，同辈的执着还会显著正向影响学生在第一学年通过的课程数、是否成功完成第一年的学业和第一学年结束时的GPA。

机制分析

（1）自报学习时间

学生如果受到更执着的同辈的影响而更努力地投入更多的学习时间，可能获得更高的成绩。学习时间和后面使用的对小组互动、教师作用和整体课程质量的评价的数据来自学生在被告知成绩之前自愿填写的在线课程评估问卷。如表7列1所示，同辈的执着不影响学生自报的学习时间，但不排除更执着的同辈正向影响学生的学习效率从而提高学生成绩的可能性。

（2）教师

更执着的同辈可能会激励教师提供更好的指导从而影响学生成绩，表7列2间接检验了这种可能性，表明同辈的执着不影响学生对老师的评价。同辈的执着也可能促进小组互动从而影响学生成绩，表7列3和列4表明这种机制的影响并不显著。

进一步，作者通过构建教师附加值指标评估教师质量，也不使用GPA残差，而是采用多年的教授相同课程的教师的样本，本文没有强调具体构建方式。作者提出两种猜想，教师质量和执着的同辈可能是相互替代的，也可能是互补的。如果两者是替代品，那么执着的同辈在低质量教师的课堂中更为重要，当教师无法解释材料时，执着的同辈可能能够弥补教师的不足。如果两者是互补的，可以期望的是执着的同辈在有高质量教师的课堂上更重要，一位好老师可能会进一步提高更执着的同辈的影响，从而提高学生的表现。教师和同伴特征之间的交互效应在同辈效应的已有文献中没有得到任何关注，这也是本文的一个创新点。如表8所示，只有在高质量教师的小组中学生成绩会受到同辈的执着的正向显著影响，这暗示了同辈执着和教师质量的互补性。

（3）对平行课程和后续课程的影响

同辈性格可能通过影响学生人力资本，从而影响发生同辈互动的课程之外的平行课程和后续课程的成绩。如表9所示，同辈执着对平行课程的成绩的正面影响并不显著而，对下一个学期的成绩和后续所有课程的成绩均有显著的正面影响。这说明同辈性格效应的影响是长期的，可能是因为学生通过持久的同辈互动积累人力资本或者社会资本，构建了社会网络或者获得了更多的技能从而获益。

（4）形成社会网络（补充性的一点，用了非主要样本的2018年的数据）

为了弄清分配到了更执着的同辈中的学生会不会更多地和执着的同辈交往，作者采用了非主要样本的2018年的小组互动信息进行补充性分析。学生会按顺序提供与自己互动得最多的三人的姓名。如表10所示，这种猜想成立，对其他性格以及性别也有相同的影响。

（5）异质性影响

作者分析同辈性格对学生成绩的影响是否受到学生自身性格的影响，将学生自身特质按大小三等分，加入回归方程并与同辈性格作交互项。如表11的截取片段所示，执着程度高和执着程度低的学生都会受到同辈执着的显著正向影响，且这种影响是长期的，在未来的课程中也会体现，而中等执着的学生不受影响。

作者进一步用特定性格特征中顶部10%和底部10%的同辈在小组中所占比例替换用小组均值衡量的同辈性格特征，考虑性格异常的同辈的影响，发现学生受益于非常不愿意冒险的同辈，如表12所示（未摘录）。

启示

本文研究结果对于旨在提高社会情感技能的干预措施和教育政策的设计也具有三个重要意义。首先，在接受处理和未经处理的学生互动的环境中，同辈性格的变化可能对未经处理的学生的学业成就产生积极影响，这将使对干预的影响的评估变得更加困难。其次，更一般地说，如果忽略所研究环境之外的性格对其他人的积极影响，我们会低估任何提高社会情感技能的干预措施的社会回报。最后，如果具有某种性格的同辈通过特定行为影响学生表现，那么政策也可以针对于直接刺激该行为。未来的研究可以收集详细的行为测量方法，以阐明同辈性格效应的作用机制。

Abstract

This paper provides evidence of a novel facet of peer effects by showing that peer personality influences academic achievement. We exploit random assignment of students to university sections and find that students perform better in the presence of persistent peers. The impact of peer persistence is enduring, as students exposed to persistent peer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ir studies continue to achieve higher grades in subsequent periods. The personality peer effects that we document are distinct from other observable peer characteristics and suggest that peer personality traits affect human capital accumulation.

推文作者：

江炫辰，中国人民大学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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