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逯建 韦小铀 

原文信息: Filipe Campante & David Yanagizawa-Drott. 2018. Long-range Growth: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Global Network of Air Links.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Vol. 133(3): 1395-1458

 

一、背景

 

随着国民收入的提高，国际航班的开通运营信息越来越多地被国人所知晓。国际航班拉近了国际间的时间距离，促进人流、信息流、投资流、贸易流的快速移动，将全球活跃的经济体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为各经济体的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在所有的国际航线之中，长距离航线的经济作用尤为突出。一方面，因为短途的航线往往仅能促进较小区域相似经济体的整合，并且与其他运输方式还存在着替代关系，但6000英里以上长途航线则会在全球范围内促进要素的优化配置。另一方面，由于长距离航线需要更换更大的运输工具（如1970年开始投入运营的波音747飞机），因此长距离航线在运营收益方面与短距离航线也有较大的区别。以1989和2014年航线数量为例，可以发现航线数量在6000英里处有明显的下降，说明6000英里以上的长途航线有其特殊之处，在全球经济发展中扮演中特殊的角色。

 

二、数据

 

本文研究所使用的数据主要分为四个部分：航线、经济活跃度、商业联系以及其他变量数据。航线相关数据来自国际民航组织（ICAO）提供的1989-2014年期间按独立航段统计的国际航线定期航班信息。本文从中选出200个国家中819个城市的主要机场、航程在2000英里以上的航班信息，由此确定城市之间各年直飞航班连接的情况，并依据与之相连的城市构建了给定城市的网络中心性。经济活跃度以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CEI-NOAA）提供的1992-2010年的夜间灯光数据衡量。商业联系中，本文使用了ORBIS数据库报告的523702家具有跨国持有关系的公司的坐标等信息，以及GDELT数据库报告的1979年1月至2013年3月期间、主体跨国并距离机场100英里以内的31000条重要商务事件记录，以1989年为界分为前后两期。其他数据则包括乘客及座位数量（ICAO提供），城市与赤道的距离，时区等。

 

三、实证策略

 

1.城市之间的连接

 

首先需要设定城市i、j之间建立航线联系（定义为至少每周一次的直飞航班）的概率形式，假定概率受航线利润、距离和航线成本的影响：

其中dij表示城市i、j之间的距离，与c的组合表示与距离直接相关的成本；f(dij)表示在门槛距离（6000英里）以上、以下两种可能的固定成本；πij表示建立航线联系的获利；mij表示与两地相关的经济潜力；G(m; d)表示所有城市对经济潜力mij的分布，该分布还受到地理距离dij的影响。

 

2.城市对的分析

 

文章需要实证，6000英里是否是航线联系分布的门槛，也就是航线是否在6000英里前后存在着明显的概率跳跃。使用缩略式(Reduced form)的模糊断点(fuzzy RD)回归来考察距离在城市层面的影响，即使用：

其中Below6Kij为虚拟变量，当距离小于6000英里时取值为1。

 

3.网格单元分析

 

为了判断航线连接是否影响经济活动，文章还需要通过构建各地长距离航线联系的指数，研究联系指数是否会对当地的经济活动产生影响。首先构建6000英里距离的邻域 (6000-δ, 6000+δ)，与城市i连接的在邻域内的城市数量指标Kiδ可以表示为Kiδ=Niδ*(1-zihigh)+(zihigh-zilow)*Niδ-+νi。其中Niδ表示与城市i的该邻域内所有城市数量；Niδ-表示除上述城市之外，与i距离小于6000英里的城市数量；zihigh、zilow分别表示高低航线固定成本下开通航线的概率。由于航线开通受经济活动联系的影响，因此还可以使用城市间经济联系潜力Mik重新计算新的指标：Ǩiδ=Miδ*(1-zihigh)+(zihigh-zilow)*Miδ-+μi。很明显，Kiδ和Ǩiδ会对城市i的经济活动产生明显的影响。

 

但使用Kiδ和Ǩiδ进行实证分析肯定带来严重的内生性，因此作者采用构建工具变量的方法以解决这一问题。构建工具变量ShareBelow6KiU，其等于i机场5500-6000英里范围内的机场数量除以5500-6500英里的机场数量。ShareBelow6Ki是其加权结果，权重为1989年对应范围内各机场的中心度占比。根据工具变量，可以建立简单的缩略式回归方程：

 

 

四、实证及结果

 

文章分了三部分进行实证分析：

 

（一）两地之间航线连接的影响因素：

 

A.门槛距离的存在

 

1.城市对层面。实证中讨论机场间距离对两地建立连接的可能性的影响，结果表明距离大于6000英里的机场之间建立航线联系的可能性更小；进行稳健性检验，改变宽带窗口，控制时区、1989年连接情况等变量不影响结果；并且门槛距离的影响随时间增强。

（注：受篇幅限制，推文仅截取了各表格的部分内容。）

 

2.机场层面。作者先以ShareBelow6KiU为自变量，航班连接总数为因变量，范围内机场数量和地区效应为初始控制变量，讨论机场的潜在连接份额能否预测其实际的连接数量与质量。实证得出机场的潜在连接份额在2014年显著与其实际连接数量相关。加入机场特征、时区、人口、1992年夜间灯光数据等控制变量，结果不变且精度提高。随后作者将因变量换为加权后的值，即机场的网络中心性，得到类似的结果。

B.网络溢出效应

 

实证表明，更高的机场网络中心性有利于增加5500-6000英里内航线联系的数量；增加远距离航线对所有距离都有正向溢出效果，在近距离（2000-5500英里）航线的效果最明显；此外更好的连接（以网络中心性衡量）还增加了人流量。作者解释，溢出效应存在的原因可能是：机场A愿意与机场B连接是因为A连接到B以后，可以使自身连接到更多原本就和B有连接的机场（B1，B2，B3），因此B的连接数量对A的连接意愿有影响。

（二）航线联系与经济发展的关系：

 

A.基本结论

 

作者考察夜间灯光数据和6000英里内加权潜在连接份额的关系，并逐步加入人口、机场特征、初始GDP等控制变量，得出建立远程航线对附近地区的经济活跃程度、以及1992-2010年的活跃度变化有显著解释力。随后的2SLS显示，机场中心性对经济活跃度及其增长也都有积极影响。此外，作者用更换不同窗口、使用未加权变量、控制地区效应、选取不同的子样本等多种方法进行了稳健性测试，实证结果依然成立。

B.空间分布

 

文中考虑简单的线性关系，在夜间灯光数据、ShareBelow6K及其与网格到机场的距离的交互项之间进行简约模型回归。结果表明ShareBelow6K对夜间灯光数据有积极影响，且影响随距离增加而减弱，仅考虑离机场500英里的网格时结果更明显。

作者还按距离进行多次回归分析，将回归系数如下图排列。得到机场对周边经济活动的影响仅在100英里范围内显著。

（三）航线对商务联系和资本流动的影响

 

A.航线与商务联系

 

航线开通有利于运输旅客，从而可能扩大两地的FDI，这可以表现在一个地区中被其他地区公司持有的公司数量上。下图显示了使用ORBIS数据算得的距离在6000英里以内和以外的公司对数量存在明显不连续的情况，选取双方周围100英里内都有机场的子样本或以重要商务事件衡量商务联系也是同样的分布：

使用断点回归能够证明6000英里处的投资结果显著存在，使用GDELT数据也能得到类似的分布结果。

B.溢出效应

 

为了测度机场地位提高时商务联系数量的变化，以及机场相关的变量能否预测商务联系数量，文章新增一个变量ShareBelow6K_Closest10，表示距离样本最近、但至少300英里以外（保证机场变量不自相关，并且机场影响区域不重叠）的10个机场的ShareBelow6K均值，使用这一变量和ShareBelow6K对外国持有公司数量进行回归。根据实证结果，上述变量仅ShareBelow6K与机场中心性相关，最近的机场中心性对外国持有公司数量有积极影响，周边机场中心性变化则有消极影响，但影响较小，改变窗口或考察对经济增长影响时结果不变。

C.航线与资本流动

 

文章希望考察上述商务联系的增加是否是由于资本流动造成的，并且考虑两地经济水平差别的影响，因此依据宾夕法尼亚大学世界表统计的所在国购买力平价调整后的人均收入，将机场样本分为较富裕和较贫穷两类，分组进行回归。结果表明，航线连接的影响对富裕国持有贫穷国公司的影响更大，2/3的跨国持有联系都是从资本从富余国向贫穷国流动；但同时，样本一方为贫穷国时，建立航线不再产生显著影响。

总的来说，航线连接对商务联系有显著影响，会增加外国持有公司的数量和两地的商务事件、促进人员和资本流动，长距离航线可以转化为经济动力，但最贫穷的国家除外。

 

原文摘要

 

We study the impact of international long-distance flights on the global spatial alloc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 To identify causal effects, we exploit variation due to regulatory and technological constraints, which gives rise to a discontinuity in connectedness between cities at a distance of 6,000 miles. We show that improving an airport’s position in the network of air links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local economic activity, as captured by satellite-measured night lights. We find that air links increase business links, showing that the movement of people fosters the movement of capital. In particular, this is driven mostly by capital flowing from high-income to middle-income (but not low-income) countries. Taken together, the results suggest that increasing interconnectedness induces links between businesses and generates economic activity at the local level but also gives rise to increased spatial inequality locally, and potentially glob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