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杨树斌

 

原文信息

 

Manova, Kalina and Zhihong Yu. 2016. "How Firms Export: Processing Vs. Ordinary Trade with Financial Friction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100, 120-37. 

 

研究背景和贡献

 

近年来，随着运输成本的降低和贸易壁垒的减少，使得生产环节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一些企业通过加工和组装进口的中间品随后再出口给国外的制造商来参与国际贸易。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全球有6000万劳动力分布在130个国家的3500出口加工区。那么，企业是如何从加工贸易和一般贸易中做出选择的呢？

 

这篇文章从融资摩擦的角度研究了这个问题。作者指出，一般贸易包含更多的附加值和利润，但它也需要更多的资本用以支付前期投入，因此，融资摩擦导致一些企业从事低附加值的加工贸易而非高附加值的一般贸易。这篇文章的主要贡献在于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文章揭示了影响企业贸易模式的一个重要因素---融资约束，之前的文献研究过其他一些影响因素如企业生产率，区域政策等，但尚未涉及企业的资金问题；第二，文章的结论显示融资摩擦影响企业和国家在全球生产链中的位置，融资约束的企业以及金融系统不发达的国家，会陷入低附加值的生产和出口；第三，本文连接了贸易、融资和全球价值链的研究，提出了融资约束影响企业贸易模式的选择，进而决定了其在全球价值链的位置，从而回答了为什么企业在全球价值链的不同位置运营；第四，本文的结论说明了贸易中的利得以及贸易政策在加工贸易和全球价值链中的作用，进一步证实了促进进口有利于改善发展中国家的出口表现。

 

理论假设

 

出口方式包含一般贸易(Ordinary Trade, OT)和加工贸易(Processing Trade, PT)，加工贸易又可细分为半成品加工(Processing with Imports, PI)和组装(Pure Assembly, PA)。半成品加工(PI)是指企业进口原材料或者零部件并进行加工和组装，然后出口制成品；组装(PA)是指国外厂商免费提供原材料或者零部件，企业按照国外厂商的要求进行组装并收取组装费用，制成品由国外厂商进行销售。

 

产品的生产和销售涉及许多环节，如研发，设计，生产，营销，分销等等，每一环节都需要支付资金，并且不是所有生产要素都可以在国内市场获得。在一般贸易(OT)中，企业独立完成所有环节，并获得全部利润；对于半成品加工(PI)和组装(PA)，企业和国外厂商分别完成其中某一些环节，利润分配取决于企业的贡献。

 

这三种贸易方式中，组装(PA)所需支付的费用即资金需求最低，半成品加工(PI)居中，一般贸易(OT)对资金的需求最高。同时，组装企业(PA)可获得的利润最低，半成品加工企业(PI)居中，一般贸易企业(OT)最高。即：

 

利润：PA < PI < OT

资金需求：PA < PI < OT

 

因此，作者预期资金最短缺的出口商会选择组装(PA)并得到最低的利润；居中的出口商会选择半成品加工，得到稍高的利润；资金充足的出口商会选择一般贸易，得到最多的利润。当然，如果企业生产多种产品，会根据成本和收益的构成来选择多种出口方式。

 

作者提出如下假说：

H1. 利润与(PA+PI) / (PA+PI+OT) 和PA / (PA+PI) 负相关

H2. (PA+PI) / (PA+PI+OT) 和PA / (PA+PI)与资金健康状况负相关

H3. (PA+PI) / (PA+PI+OT) 和PA / (PA+PI) 与资金依赖度正相关

 

数据

 

这篇文章的数据来源于2005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ASIF)和中国海关数据(CCTS) 的匹配数据。

 

作者使用存货与销售额的比率、外部资金份额、R&D与销售额的比率和有形资产份额来衡量企业的融资约束；另外，作者使用流动资产比率和杠杆比率来衡量企业的资金健康状况。

 

初步的数据描述显示，63%的企业只参与一般贸易，2.7%的企业只参与组装，11%的企业只参与半成品加工贸易，剩下的23.3%企业进行多种贸易组合。然而，加工贸易在出口贸易总额中所占的比重要远远高于企业数量的比重。作者按流动资产比率中位数将企业分为流动资产比率高和低两类，发现流动资产比率高即资金健康状况好的企业中加工贸易的平均比率要低于流动资产比率低的企业；同样，作者按照存货与销售额的比率的中位数将企业划分为资金要求高和低两类，发现资金要求高的企业中加工贸易的平均比率较高。这些数据描述与前面提出的假设相符。

 

实证分析

 

作者首先分析企业绩效与出口方式之间的关系，即用利润、利润与销售额比率等分别对加工贸易占出口比重(PA+PI)/(PA+PI+OT)和组装占加工贸易比重PA/(PA+PI)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利润和利润与销售额比率均与(PA+PI)/(PA+PI+OT)和PA/(PA+PI)成反比，与假说H1相一致。

 

然后，作者对融资摩擦与企业出口方式的选择进行了实证分析。

 

回归模型：

 

其中：

TradeShare: 出口方式，用(PA+PI) /(PA+PI+OT)和PA/(PA+PI)衡量；              

FinHealth: 滞后一年的流动资产比率(liqudity)或杠杆比率(leverage)；

φp,φi: 省和行业固定效应；

φown: 企业所有制。

 

回归结果：

 

结果显示，流动资产比率的系数显著为负，杠杆率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流动资产比率低和杠杆率高的企业更多的参与加工贸易，在加工贸易中又更多的进行组装。

 

由于企业的资金状况可能与企业其他一些特征相联系，作者在回归中加入滞后一期的企业生产率和规模(雇佣人数衡量)，资金状况的系数与之前保持一致且显著。之后，作者又加入其它企业特征的控制变量如年龄、资本密度、技术密度、投入品密度等，回归结果与之前保持一致。

 

由于出口目的地国的贸易成本、需求状况、经济环境不尽相同，作者将出口模式进一步按出口目的国进行细分，并在回归中加入国家固定效应，回归结果依旧与之前保持一致。

 

此外，由于贸易模式的衡量(PA+PI) /(PA+PI+OT)和PA/(PA+PI)严格介于0和1之间，作者将所有大于0的观察值替代为1并用线性概率模型进行回归，结果依旧不变。

 

作者还进行了其它一系列的回归，如将多产品企业按行业进一步细分，改变一些控制变量的衡量方法，考虑企业资金的健康状况与贸易模式之间的内生性问题，用2002-2006的数据进行面板回归，对融资约束进行回归，考虑省际金融机构发展水平等等，结果基本保持一致，证实了假设H2和H3。

 

结论

 

这篇文章研究了融资摩擦与企业贸易模式的选择。作者研究了三种贸易模式：一般贸易，半成品加工以及组装，一般贸易的附加值最高但对资金的需求也最高，半成品加工居中，组装的附加值和利润最低，但需求的资金也最低。融资约束限制了企业在价值链上的位置和盈利能力，使企业只能进行低附加值的加工贸易。因此，完善金融制度可以增加企业的附加值、利润和收入。同时，这篇文章还指出降低进口原材料关税可以促进发展中国家企业的出口，加工贸易让融资约束的企业也能参与到贸易中分享贸易利得。

 

Abstract

 

The fragmentation of production across borders allows firms to make and export final goods, or to perform only intermediate stages of production by processing imported inputs for re-exporting. We examine how financial frictions affect companies' choice between processing and ordinary trade – implicitly a choice of production technology and position in global supply chains – and how this decision affects performance. We exploit matched customs and balance sheet data from China, where exports are classified as ordinary trade, import-and-assembly processing trade (processing firm sources and pays for imported inputs), and pure assembly processing trade (processing firm receives foreign inputs for free). Value added, profits, and profitability rise from pure assembly to processing with imports to ordinary trade. However, more profitable trade regimes require more working capital because they entail higher up-front costs. As a result, credit constraints induce firms to conduct more processing trade and pure assembly in particular and preclude them from pursuing higher value-added, more profitable activities. Financial market imperfections thus impact the organization of production across firms and countries and inform optimal trade and development policy in the presence of global production net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