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郑世林

 

原文信息

 

Rong Zhu（朱荣）, 2014， “The impact of major-job mismatch on college graduates’ early career earnings: evidence from China”, Education Economics, vol. 22, No. 5, p511-528.

 

进入了7月，又到了大学生毕业生踏出象牙塔找工作的季节。最近微信圈最热的，要么是毕业照show，要么是毕业典礼老师们对毕业生语重心长的嘱托。香樟也借着毕业季，来推送一篇关于中国大学毕业生找工作的论文。这篇推文或许会对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你，有一些理论或经验上的启发。并在此祝愿2017年夏季毕业生找到理想的归宿，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在知乎上有这么一张帖子，“为什么很多大学生就业专业不对口，专业不对口应聘时竞争力不是应该比较弱吗？”【1】

 

关于这个帖子有各种的回答，我们摘抄出来前两个回帖如下：

 

1. 有些公司愿意招专业不对口的你，是因为冒风险的是你，而不是公司。

 

很多公司是这样，每个月开3000工资，不包吃不包住，出入交通没补贴，不给你培训的机会，如果你能迅速掌握岗位技能，做好本职工作，公司会给你涨工资，让你留下来。如果学习慢，对不起，就3000元不动，直到有一天你因为种种原因离开。

 

在这个过程里，公司有什么成本呢？无非就每个月3000块工资，现在一个清洁阿姨，一个月都要1800了，3000块请一个能粗通office，会打字的大学生，就算干不了专业的活，在办公室打下杂也可以啊。公司没什么损失。

 

而你呢？蹉跎了最重要的第一年，甚至头几年，你可能没有学习到赖以生存的工作技能，本专业能力也丢得差不多了。换来的是只够养活自己的微薄薪水。

 

这种将风险转嫁给毕业生的工作，有一些共同点：1.入门门槛低，经常对专业没要求；2.起始工资低；3.员工流失率高，经常招人。常见岗位包括：销售、市场营销、快餐巨头的所谓管理培训生。

 

2. 毕业不等于失业，换专业也是一种美好的尝试。

 

我说下我自己吧。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现在在银行。好像看上去专业类似对口，值得一说的是，当时我们班包括我就两个人在银行，当时我是一个金融证书都没有，四级都没有过的前提下，拿下两家银行的offer，然后选了一家。（因为没过四级，只通过三家银行的网申）

 

我记得我当时面试自我介绍就说自己有三个特点：

 

1)健身照上过杂志

 

2)骑单车去过西藏

 

3)喜欢看书，一年看五六十本左右

 

跟银行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后面，我有询问过hr，为什么当时会选择我，她说：“你的经历比较奇特，我们几个面试官一天面试了上百人，大部分都忘了，但是都记得那个骑单车的肌肉男。再者，这件事情看出来你是比较有毅力的人，银行柜员的工作都不难，初中人都能学会，有毅力的人我们还是比较欣赏的”。

 

进银行以后，我很认真的去学习金融知识，两年时间考过了银行从业，会计从业，期货从业，基金从业等六七个基础证书（中级的不够工作年限），上年也因为表现的比较好，主管推荐我为“先进员工”（虽然最后没有当选）

 

反之，我看很多学金融专业的新同事，去考证书的反而不多，结婚带小孩的有，天天去酒吧的有，天天下班吃喝玩乐的有。可能他们的起点比我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在专业知识上我能超过他们。

 

作者：外向的孤独患者；来源：知乎【2】

 

从知乎这张帖子两个完全不同的回答，直接可以引申出来一个问题就是，究竟毕业生找工作专业不对口，会对大学毕业生职业发展和薪水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一份关于欧洲13个国家的研究发现，毕业生专业不对口与专业对口相比一般会职位较低，更容易换工作，而且接受的职业培训的次数更多（Wolbers, 2003）。利用美国大学生调查数据，Robst(2007a)发现大学毕业生找工作专业不对口，个人薪水会受到12%的损失，即相对专业对口的毕业生平均薪水要低12%。来自瑞典的研究，Nordin等（2010）指出，对于专业不对口的男性毕业生来说薪水平均会减少20%，女性会减少12%。最近Bender and Heywood(2012)研究发现，专业不对口比对口的美国男性科学家平均薪水低10.8%，女性科学家薪水要低出13.9%。

 

以上经验证据都是来自发达国家，那对于发展中国家呢？尤其是中国，1998年实行高校扩招，从1999到2004年中国大学生扩招分别增长了44.8%，31.5%，21.3%，19.8%，19%和17%，大一入学新生从1998年的116万增长到2004年的447万。中国如此大的大学生入学规模，如此快的扩招速度，就业市场很难如此神速的消化扩招带来的大学毕业生潮涌。因此，中国与相对平稳的发达国家还大不相同，很多大学毕业生进入到了自己不对口的专业。那么，毕业生找的工作专业不对口究竟对他们的薪水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朱荣(2014)在Education Economics杂志上发表的论文“The impact of major-job mismatch on college graduates’ early career earnings: evidence from China”给出了较为科学的答案。朱荣利用的是2008年中国大学毕业生就业和工作技能调查数据，这份数据主要调查对象是大学刚毕业6-12个月的学生，作者最终采用的是2007年4年本科制山东地区高校的毕业生，一共5879个观察样本，进行回归分析。作者采用Hsiao 等（2017）检验拒绝了OLS回归结果正确性的原假设，NP（Nonparametric regression）回归发现，中国大学毕业生工作专业不对口月收入仅会减少1.3%，远远低于美国和瑞典超过10%的研究结果。作者的解释是，中国大学4年制教育既包括了基本技能训练，又包括了专业技能训练，相对瑞典高度专业化的训练，中国毕业生更能适应职场。尤其，像知乎回帖中“外向的孤独患者”这种职业不对口但非常勤奋的职场型男，展现出非凡表现。

作者进一步研究发现，尽管基本结论是专业不对口的毕业生平均月收入会遭到损失，但却发现有32.31%专业不对口的大学毕业生比对口毕业生月收入反而有所提高，他们找到了专业不对口的工作，却从中受益。正如Robst(2007b)所指出的那样，不对口毕业生考虑了职业市场薪水比较高、职位提拔空间比较大等市场供需因素，相对那些对口毕业生来说挣到了更高的工资收入。就像回帖“外向的孤独患者”那样，从市场营销专业跳到了金融行业，收入可能比到一般公司卖产品拿到的薪水更高，而且职业更稳定，升职的空间也更大。

最后，作者还按照不同性别、大学级别、职业类型和不同行业进行了分类考察（见Table5和6），研究发现，对于不同子样本不对口毕业生平均薪水下降幅度都不会超过3%。从分类结果可以看出，医学专业毕业生找的工作专业不对口的话，他们的月收入下降程度要高于其他专业。主要原因在于，医学专业大学生要上5年，得到了更多的医学专业训练，因此医学换专业的话收入损失会更大。然而，由于文学专业大学生毕业生接受了更多基本教育技能的训练，他们换专业工作收入损失最小。专业不对口的大学毕业生进入到教育行业工作，相对其他行业而言，其收入损失会最大。

作者的研究结论确实给我们大学毕业生提了个醒：大学毕业跨专业找工作还轻率不得。假若你是医学或者其他专业性比较强的大学毕业生，那你要跨专业找工作就必须小心了，除非实在没有合适的工作，不然决不能草率决定。如果你是文学、管理、市场营销等注重基本技能训练的大学毕业生，那就看哪个工作薪水更高，升职空间更大，然后就可以选择东家，确实不用太看重是否专业对口。但是还要指出的是，大学毕业生最好不要跨到教育等专业性很强的行业工作，慎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