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纪录片《教皇方济各：言出必行的人》

推文作者：林泽腾，香港科技大学数据科学与分析学域。联系方式：zetenglin@yeah.net

原文：Claudio, D., Mazzarella, G., Meroni, E. C., & Pezzoli, L. T. (2023). The unexpected influencer: Pope Francis and European perceptions of the recent refugee crisis. Oxford Economic Papers, 75(1), 75-95.

导读：

本文于2023年发表在《牛津经济论文》（Oxford Economic Papers）期刊。作者为意大利卡利亚里大学助理教授Claudio Deiana和欧盟委员会联合研究中心的Gianluca Mazzarella，Elena Claudia Meroni和Luca Tiozzo Pezzoli。本文聚焦于魅力型领袖（比如教皇）的非信息性沟通（比如演讲）对于宗教信徒的特定问题认知的影响。具体来说，文章基于教皇方济各2016年4月16日访问希腊莱斯沃斯岛这一事件展开问卷调查，发现无意中听到教皇方济各演讲的天主教教徒，会改变自己对于欧盟难民问题处理能力的认知，但这种影响是暂时的，且随着人口特征、难民比例、国家宗教信仰比例的变化，影响程度存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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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由于数年的战争、暴力和糟糕的经济，大量难民在过去十年前往欧盟地区，给整个欧盟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移民压力（Hanson and McIntosh, 2016）。在这种巨大的压力面前，欧盟如何应对现状，欧盟公民对于欧盟的难民问题认知，成为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

2016年4月16日，教皇方济各访问希腊莱斯沃斯岛，主要目的是会见小岛上的地中海（特别是中东）难民，行程仅有5个小时，但产生了巨大影响。教皇的访问在希腊难民危机的关键时刻进行的，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并阐释了梵蒂冈的立场——“欧洲欢迎难民”。教皇访问前后，谷歌关于“教皇方济各”或“莱斯沃斯岛”等词的搜索趋势，达到峰值，与同期“难民”的搜索趋势持平（见图C2）。

本文关注教皇方济各作为魅力型领导者(Wang, 2021)对于欧洲人民难民危机认知的因果影响。重点关注三个研究问题：(1)接触方济各演讲，是否影响了欧洲人关于难民危机的认知？(2)哪些特征的人更容易受到教皇方济各的影响？(3)报道教皇方济各演讲的新闻数量是否影响了欧洲人对于难民危机的认知？

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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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问卷调查的时间，起始于2016年4月9日，截止于4月19日，包含了教皇方济各演讲前后的时间段，调查人群广泛分布在欧盟28个成员国。具体的问卷数据量化方法如下：如果被访问者表示“当前欧盟在难民问题上应对不利”，则赋值为1，其他回答赋值为0。需要强调的是，该问题并不指向公民对于难民的倾向与认知，只反映欧洲公民对于“欧盟政府在处理难民问题是否得当？”这一特定问题或者现象的认知。

在描述性统计中，本文除了被解释变量，还考虑了性别、婚姻情况、家庭人数、教育程度、国籍和职业作为控制变量（见表1），问卷量表涵盖了23634个访问者的信息。

此外，本文使用大数据补充EBS（Eurobarometer survey）的调查数据。第一个补充数据集是EUROSTAT，这个数据集涵盖了近年寻求欧盟庇护的难民人数，以期在横截面研究受访者对于难民危机的不同反应。第二个使用的数据集来自GDELT，主要包括和教皇方济各以及难民相关的新闻报道。

图1是提到教皇方济各和难民的新闻数量除以当天新闻总数的比例，并区分其在天主教国家和非天主教国家的差异。可以看到，有关教皇方济各和难民的新闻在4月16日被大量报道，而在天主教国家的新闻报道数量远高于非天主教国家的新闻报道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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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设计与结果

教皇方济各访问莱斯沃斯岛，刚好发生在EBS（Eurobarometer survey）调查的一周内。但由于问卷调查期间，调查前后的受访人分布并不一致（见表C.1）。简单比较教皇方济各访问前后，受访者政治认知的变化，会得出有偏的结论(Taylor, 2006; Conti and Pudney, 2011)。因此，本文使用DID一起解决这一问题，虽然受访者前后的个人特征分布并不一致，但政治认知倾向存在一致性，当使用差分法计算时，天主教徒和非天主教徒在难民问题认知上存在一致性（见表C1的第3列和第6列）。

本文的主方程如下所示：

被解释变量yicd是一个虚拟变量，当第d天c国的受访者i认为欧盟在难民问题上处理不当时，取值为1，反之为0。1[Day >= April16, 2016]是一个虚拟变量，当采访日位于2016年4月6日之后，则取值为1。Catholicsc是关于天主教国家与否的虚拟变量。方程还包含了国家固定效应和日固定效应，Xicd是一系列控制变量。方程的误差主要来自访谈日期和访谈国家的异质性。方程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本文首先重点关注β的变化，其反映了天主教徒和非天主教徒受到教皇方济各演讲影响的程度，在平行趋势假设下，如果没有教皇的演讲，两个群体的结果差异应该一致。从表2可知，β的系数为正且显著，教皇的演讲会导致天主教国家人民认为欧盟难民危机处理不利这一认知发生的可能性提高大约2.7个百分点。换句话说，在教皇访问莱斯沃斯之后，天主教徒对欧盟在难民问题上的行动比非天主教徒表现出相对更负面的判断。

本文比较了加入控制变量与否对于估计结果的影响，发现估计结果相似，这减轻了控制变量对处理变量存在不可观测影响的担忧。

从表2的第2列可以看出，年龄较大、受教育程度更高、从事职业更高端的受教皇演讲的影响越大，相比之下，外国人受到的影响则越小。参考Pei et al (2019)的做法，本文还进行了平行趋势检验（图2，图3），证明控制变量的存在对处理结果不存在影响。从图3可知，在教皇访问之前，没有一个系数不同于0，在访问当天和访问后的第二天（4月16日至17日），这种影响是正向且显著的，这表明教皇访问和演讲的短期影响非常大。

为了保证本文双重差分结果的可靠性，本文进行了安慰剂检验，以加强本文的因果关系。本文选择了2014年到2017年的五次EBS（Eurobarometer survey）调查数据，并选择这5年间教皇访问莱斯沃斯岛的前后7天，同步对方程1进行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虽然难民问题依然很重要，但并未出现2016年那样突然的平行趋势跳跃。

为了避免2016年4月16日当天的特殊性，本文还对问卷中其他问题进行了一系列安慰剂检验，包括欧洲人民对于经济政策、外交政策、失业、健康和社会保障、环境保护、打击恐怖主义、安全和国防政策、男女平等待遇和妇女、农业、促进世界民主与和平、能源供应和能源安全、打击税务欺诈、保护外部边界、工业政策等一系列问题的政治认知，结果如表4所示。除了难民问题，其他变量并不显著，这证明了教皇访问的影响主要集中于天主教徒的难民问题认知而非其他方面。

进一步的，本文进行了异质性检验（表5），分析天主教徒内部，哪些个人特质更容易受到教皇的影响。结果表明，所在国家难民较多、已婚的、教育程度较高的、本身对欧盟有正面看法的、对政治问题感兴趣的人群更容易受到教皇演讲的影响。

本文最后的一个实证设计，是检验新闻传播(每天提到“难民”和“教皇”的新闻数量占新闻总数的比率)对于教皇影响的促进作用。方程2如下所示：

不同于方程1，方程2中，由于新闻传播本身包含了教皇访问时间的信息，方程2没有特别考虑教皇访问的时间，仅考虑新闻传播对于不同宗教信仰国家的影响。

紧接着，在方程3中，本文将4月16日前的新闻传播指标设置为0，以考虑新闻传播对于教皇访问的放大效应。

方程2和方程3的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可以发现，媒体传播对于天主教徒受到教皇的影响起了放大作用，但这一影响并不显著。

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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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欧盟的难民危机使得欧洲极右翼政党的反移民言论和种族歧视暴力有所增加。这使得欧盟的应对方法和公民认知及其影响因素变得关键。

本文分析了教皇访问对欧洲难民危机认知的影响，特别是2016年4月16日教皇方济各在希腊莱斯沃斯岛发表人道主义演讲后，欧洲人是否改变了他们对欧盟难民危机的政治认知。

通过使用的不同的方法，本文发现，教皇方济各访问希腊后，认为欧盟对难民危机处理不当的天主教国家人民（处理组）人数增加了2.7个百分点，但这种影响是暂时的，大概持续两天。另外，对于已婚人群、只受到中等教育的人群、不工作或者居家工作的人群、对政治兴趣中等的人群、对欧盟持有正面态度的人群和中间派政治团体的人群，这种影响更大。教皇的讲话对民众的其他政策相关问题认知没有影响，这表明天主教国家国民在回应教皇方济各的演讲时，更关注于教皇讲话的内容，而不是教皇方济各本身。

最后，本文发现，与非天主教国家相比，天主教国家更容易受到教皇方济各相关新闻报道的影响，新闻报道的曝光度会影响这些国家的难民危机认知。

Abstract 

This article analyses the impact of non-informative communication on Europeans’ perceptions of European Union (EU) action on the issue of migration. We exploit the fact that Pope Francis’s visit to Lesbos Island in 16 April 2016, overlaps with the days of the interviews for a Special Eurobarometer survey, such that some respondents were unintentionally exposed to the Pope’s speech while others were not. Comparing Catholics and non-Catholics before and after the Pope’s visit in a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setting, we show that the papal message persuaded exposed Catholic individuals that EU action on the issue of migration is insufficient. The effect is temporary and varies according to the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respondents and by the country’s share of asylum applicants in 2015. Moreover, media exposure of the Pope’s visit, measured by the Global Database of Events, Language, and Tone, was greater in Catholic countries, and this might explain the effect 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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