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的养老金体系由收入相关养老金和国家养老金两部分组成。收入相关的养老金水平由工作经历、收入和退休年龄决定。而国家养老金与收入相关养老金成比例，发放给累积养老金水平较低的个人。个人婚姻状况也会影响国家养老金的数额。

在2005年，芬兰进行了养老金制度的重大改革，新规则自1月起生效。改革将退休年龄从65岁提高到了63岁。在改革前，于65岁前提前退休每月扣减0.4%养老金，65岁后延迟退休每月增加养老金0.6%。而在改革后，于63岁前提前退休每个月减少养老金0.6%，68岁后推迟退休每个月增加养老金0.4%。同时，改革还对养老金累计率进行了调整，不同年龄段的累积率有所变化，进一步鼓励延长退休年龄。可以发现，芬兰2005年的养老金制度改革对不同群体的退休激励产生了差异化的影响。

1. 数据来源

文章使用来自芬兰养老金中心和芬兰统计局的个人层面行政数据，包含有关养老金和退休决策的关键信息，以及大量人口统计和劳动力市场特征。健康数据来源于芬兰卫生与福利研究所（THL）和芬兰社会保险机构（Kela）。参与调查的个体是从1987年至2007年期间在芬兰居住至少一年的所有人中随机抽取11%，对这些个体的调查数据涵盖2000年至2009年。

本文主要样本限定在年龄范围为62至68岁、尚未退休的私营部门员工，这是由于其在改革前后都可以选择提前或正常退休，且不同部门之间的养老金累积规则存在一些差异。总样本为13000个个体-年度观测值。

2. 衡量延迟退休的经济激励

采用推迟退休1年时总养老金财富的变化来衡量与退休相关的经济激励。将养老金财富定义为未来养老金收入流直至100岁的现值。使用养老金财富而非年度养老金来衡量的好处在于，它考虑了推迟退休对未来养老金的影响，以及养老金领取时间会因此减少1年这一事实。养老金财富的定义如下：

其中，r表示退休年龄，P_r(r)是在r岁退休时的年养老金，s是年龄，π_s代表性别和年龄相关的生存概率，β是折现因子（β=0.97）。退休后，养老金根据实际指数I增加，由1995年至2015年间消费者价格指数、收入指数和国家养老金指数的平均年增长率计算得来。

本文对于延迟退休经济激励的衡量为，基于在r期可用信息的基础上，退休推迟1年时养老金财富的预期相对变化。本文预期，当这一指标上升时，个人在一年内退休的可能性就会降低。经济激励的计算公式如下：

图1展示了延迟退休的经济激励分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推迟退休会增加养老金财富，平均增加约25000欧元。然而，推迟退休的经济激励在个人之间差异很大。对于部分个体而言，推迟退休会减少养老金财富，而对于另一部分个体，其养老金财富增加超过80000欧元。

改革对不同个体的激励影响并不相同。图3显示改革改变了不同年龄组的激励因素。平均而言，这项改革增加了62岁和65岁人群推迟退休的激励因素。而对于63岁和64岁的人群来说，其推迟退休的激励因素变差了。此外，从图4可以看出，高收入者推迟退休的激励有所改善，而低收入者推迟退休的激励则有所恶化。

表3显示，养老金财富的对数变化Δln(PW)的系数为负，表明当推迟退休的经济激励增加时，个人退休的可能会降低。另一方面，累积养老金财富的水平ln(PW)与更高的退休可能性相关。这些结果在不同的规格中是稳定的。列（11）展示了纳入完整控制变量集的估计结果。列（11）中的系数表明，经济激励增加1个百分点会使退休可能降低约2.2个百分点。养老金财富对数增加一个单位，反过来会使退休可能增加4.8个百分点。

在健康变量方面，健康状况越差，退休可能越高。使用精神类药物会使退休可能增加4.1个百分点，而一年购买至少8次处方药会使退休可能增加约2.2个百分点。病假也会增加退休可能。休1-14天病假会使退休可能增加约3.3个百分点，而休60天以上病假会使退休可能增加约7.3个百分点。当同时纳入多个健康变量进行分析时，使用精神类药物以及休1-14天或至少60天病假，仍然是影响退休行为的显著因素，特别是长时间的病假。

进一步地，本文考虑改革在不同健康状况的个体之间的公平效应。对于那些因健康问题而更倾向于提前退休的人，他们会对激励措施做出反应吗？延迟退休的激励措施是否存在加剧老年工作者之间不平等的风险？表4对存在健康问题的个体进行了分组分析。结果表明，患有不同类型健康问题的人群，对激励措施和养老金财富水平的反应基本与总体人群相似。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经历过病假的个体的反应与样本中其他个体的反应不同：病假时间较长的个体对推迟退休的经济激励反应较小。此外，他们对达到法定退休年龄的反应也较小。这可能是由于经历病假的人比没有病假的人有更多的健康问题，因此病假变量较好地捕捉到了最不健康的人群。

本文还进一步纳入了多种稳健性分析，具体包括：仅考虑与收入相关的养老金、剔除失业个体进行分析、将62岁以上因残疾退休个体纳入样本、采用工具变量法估计、更换经济激励的衡量方式（使用年度养老金代替养老金财富）、使用交互项而非分组分析。稳健性分析的结果进一步证实了基准回归部分关于经济激励对退休行为影响，及不同健康状况个体反应差异的讨论。

本研究利用2005年实施的芬兰养老金制度改革所带来的退休激励的外生变化，分析了退休激励对退休行为的影响。结果表明，推迟退休的经济激励变化影响了退休决策。更好的经济激励促使人们推迟退休，而更高的累积养老金财富则导致人们更早退休。

本文还进一步探究了健康状况会如何改变经济激励对退休决策的影响。对于因不同健康状况接受治疗的个体而言，都受到了养老金制度的推迟退休经济激励。然而，那些因健康问题导致工作能力下降的人，对推迟退休的经济激励措施的反应与身体更健康的个体相比有所不同。因此，对于那些因健康原因而无法继续工作的个体，通过采取诸如残疾保险等措施，或许可以缓解与之相关的公平与效率之间的权衡问题。

推文作者：李桥鸽，西安交通大学，在读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