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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

Hui, Xiang. "Facilitating inclusive global trade: Evidence from a field experiment." Management Science,66.4 (2020): 1737-1755.

原文链接：

https://doi.org/10.1287/mnsc.2018.3263.

01

研究背景

几乎所有研究人员普遍认同国际贸易对贸易参与方的效率和福利产生了积极影响。然而，全球贸易格局呈现大公司主导的态势，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全球贸易的不平衡收益分配促使最近民粹主义浪潮兴起（Rodrik，2018）。因此，我们迫切需要确定能够将全球贸易益处扩大至小型企业和销售商的项目和机制，这一问题显得至关重要。

电子商务有助于促进跨地域市场参与者之间的匹配（Brynjolfsson and Smith (2000), Brown and Goolsbee(2002), Hortaçsu et al. (2009), and Overby and Forman(2014)）。这一特点应该有利于规模较小的企业和销售者，因为获取市场信息需要相应的固定成本，而小型销售者缺乏规模经济。因此，电子商务被认为有潜力通过将小型企业与国际客户相匹配，推动包容性的全球贸易。然而，出口贸易需要的不仅仅是供给与全球需求之间的匹配，还涉及独特于全球贸易的成本，例如学习海关法规和出口的可变成本。除了供需匹配成本外，出口还涉及特定的进入成本，尤其是进入外国市场的成本。因此，本文重点讨论了降低出口进入成本对促进包容性全球贸易的重要性。

本文对现有文献的贡献包括：（1）据作者所知，本研究首次提供了证据表明电子商务可以通过提供行政和物流支持来进一步促进小型卖家的出口。（2）本研究是第一个研究出口进入成本降低对分配影响的随机田野实验。

研究数据

02

本文使用的数据源自eBay[1]，包括商品列表、买家账单、产品细节、买家历史、卖家历史以及声誉和反馈的详细特征和属性。数据的时间跨度为2012年7月至2013年12月。

[1] eBay是一个可让全球民众在网上买卖物品的线上拍卖及购物网站。

本文旨在通过对全球配送计划(GSP)对电子商务平台eBay的影响进行分析，探讨电子商务是否能够通过降低与出口相关的成本进一步推动包容性全球贸易，并研究有哪些机制可以促进小型企业的出口。2013年，eBay在其平台上整合了现有的出口中介服务，并推出了全球配送计划（GSP）。该计划于2012年10月在eBay的美国网站上进行试点实验，并于2013年3月正式全面启动。初始阶段，GSP仅适用于一个出口国（即美国）和26个进口国（详见原文附录A）。eBay的美国卖家可以自愿免费加入GSP，并将售出的商品运送到国内运输中心。eBay将代表卖家处理清关和国际物流等相关事宜。GSP旨在通过统一国内和国际销售程序解决卖家在eBay平台上了解出口程序以及学习不同国家海关法规和物流的繁琐问题。需要注意的是，eBay卖家有权在同一商品列表中对不同国家的销售收取不同的运费。

图1展示了全球配送计划（GSP）实施前后卖家的出口意向。图1(a)描述了实验前后一年中，国际可用列表的平均数量与卖家国内收入之间的关系。两个有趣的模式被观察到：首先，具有较大国内销售额的卖家更倾向于出口更多的商品；其次，在该计划推出后，卖家愿意增加出口数量，尽管最大的卖家对此可能持有一些异议。图1(b)显示对于规模较小的卖家来说，潜在出口商所占份额的增加幅度更为显著。这表明GSP降低了进入成本，因为预期的出口商份额最大的增长来自于最小规模的卖家。

03 

实证策略

为了评估GSP的影响，本文采用了两种方法。首先，采用随机田野实验来估计GSP对卖家规模的分布影响并研究其潜在机制。第二种方法旨在评估GSP全面实施一年后的长期效应。

在本节中，作者重点关注第一种方法，并采用意向性分析(ITT)来估计GSP的短期影响。实验的具体操作如下:在GSP全面启动前5个月内，eBay从美国网站上随机抽取20%与eBay互动的活跃卖家，为他们提供提前加入GSP的机会，而另外80%的卖家则没有机会。ITT的估计主要比较了处理组和对照组在卖方水平的出口结果之间的差异。我们也可能对实验组的平均处理效应(TOT)感兴趣，TOT估计是通过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回归，以GSP资格的随机分配作为工具变量来获得的。

本文采用了类似Blake等人(2015)的方法，使用双重差分法 (DID)以及一阶差分法(FD)来实现稳健性分析：

实证结果

04

（一）出口销售量

表1中的前三列显示了基准回归模型(1)-(3)的估计结果。第(1)列的估计表明，加入GSP后使平均出口量增加了2.9%。TOT的处理效应为45.4%。同样，列(2)中的DID基准回归显示，尽管在实验前没有显著差异，但处理组的平均出口量增加了2.9%。第(3)列中的FD回归也得出了与预期相符的估计结果。

（二）出口边际变化

其次, 本文旨在研究出口增长是由出口的广义边际增长还是集约边际增长所驱动。这种区别将有助于我们理解全球配送计划(GSP)的机制。对于每个卖家, 作者将 总出口变化分解为出口广义边际变化和出口集约边际变化的总和。广义边际的变化来自两种情况:(1)卖方开始向新的国家出口; (2) 卖方停止向已有国家出口, 如果卖方不发生这两种情况, 则()。一旦已知, 集约边际的变化为。

表1的第(4)-(6)列中显示了对出口差额变化的估计结果。列(4)和列(5)中的估计值相同，而列(6)中的估计值可以忽略不计(0.1%)并且统计上不显著。这表明出口增长完全由出口的广义边际增长所驱动的。这些结果与GSP降低出口进入成本的解释是一致的，因为如果可变成本发生变化，卖方可能会在集约边际上进行再优化。

接下来，本文控制了印象数（即消费者接触到列表)重新估计了出口边际变化。这是为了确保出口的增长并非完全由于GSP列表比非GSP列表更容易接触到顾客所驱动。表2的第(1)列中显示，在控制了印象数的变化后，估计值略微下降至2.7%，但在统计上仍然显著。表2中的(3)和(5)列表明，在控制印象数的情况下，出口增长仍然完全来自于广义边际的增长。

（三）卖家规模

为了研究不同企业从全球配送计划（GSP）中的受益程度，本文将去年销售额分别处于($0，$10,000)、($10,000，$120,000)和($120,000，∞)范围内的卖家定义为小型、中型和大型卖家。根据Lendle and Vézina(2015)的研究，中型卖家也可以被视为小型商业卖家。

表2第(2)列显示，中小型卖家的出口分别增长了2.8%和3.8%。另一方面，该计划对大型卖家的影响为0.3%，但并不显著。此外，列(4)和列(6)表明，出口增长完全来自小型卖家(3%)和中型卖家(3.9%)的广义边际增长。为了进行稳健性检验，作者将eBay卖家按规模分为15个类别，结果显示相似的趋势。

这种分配效应与GSP降低出口进入成本的解释是一致的。特别是在GSP实施之前，规模较小的卖家不太可能成为出口商，因为它们规模较小，难以承担出口进入成本。另一方面，在GSP实施之前，许多大型卖家已经发现承担出口的进入成本是有利可图的。因此，一旦GSP降低了出口进入成本，出口增长主要来自小型企业。

（四）不同的国家和产品

为了研究不同国家从全球配送计划（GSP）中的获益程度，本文根据各国与美国之间的距离将它们分为三个类别。表3的第(1)列显示，最大的出口增长来自距离最远的国家。距离位于最远三分之一的国家的出口增长了3.4%，而距离位于中间和最近三分之一的国家的出口增长分别为1.5%和0.8%。这表明距离较远的国家受到的影响更大，这与GSP降低出口进入成本的解释是一致的，因为在距离较远的国家，出口进入成本可能较高。

随后，本文对受全球配送计划（GSP）影响更大的产品类型进行了研究。人们可能会认为，差异化产品的出口增长会更大，而同质商品的出口增长会更小。差异化产品市场的出口增幅可能较大，这可能是因为消费者对产品种类的偏好所致。为了衡量差异化产品和同质商品，本文利用eBay的内部目录系统构建了相应的度量标准。根据表3的第(2)列，差异化商品的出口增长为3.2%，而同质商品的出口增长仅为0.9%，这表明消费者从美国卖家提供更多种类的产品中受益。

05 

机制分析

本文研究发现GSP可以通过三种机制有助于中小卖家出口的增长:出口进入成本、出口可变成本和需求机制。

首先，出口进入成本是初始起始成本，它并不随着出口数量的变化而改变。当卖家开始在eBay平台上进行出口时，他们需要承担一些成本，如学习出口流程、了解不同国家海关法规以及确定适当的国际运输公司以确保安全及时交货等。

其次，GSP可以降低出口可变成本，这些成本会随着出口数量的变化而变化。通过采用GSP，卖家无需为每个售出的商品填写海关表格，并且不需要承担国际运输中可能发生的损害责任。

最后，GSP可能通过三个渠道改变需求情况。首先，买家在GSP清单中可以清楚地了解与出口相关的所有成本，这减少了消费者对最终产品价格的不确定性。其次，GSP提供带有跟踪功能的运输服务。最后，国际买家可能对GSP物流更有信心，因为其得到了eBay的支持。

（一）需求机制

（1）卖家供给

GSP对贸易的影响是供需双方变化的均衡结果。作者通过观察到eBay卖家对每件物品的出口意向，得以分析GSP实施后出口供应的变化，并运用ITT估计方法来分析国际可用列表数量的变化。

表5的第(1)和第(2)列显示，卖家打算出口的产品数量增加了4%。在第(3)列中，作者控制了总列表数量，以考虑卖家列表数量的整体变化。国际可用列表数量份额的变化为2.9%，与表1中的估计结果非常相似。这些分析结果表明，卖方层面的供给曲线向外移动，与出口（进入或可变）成本减少的情况一致。

一些人可能担心，如果外国买家更倾向于选择GSP服务而非其他国际运输选择，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卖家会意识到这种偏好，并在预期国外需求增加的情况下增加出口供应。为了减轻这种担忧，作者研究了在较短时间内国际可用列表数量的变化。在第(4)和第(5)列中，作者分别在引入GSP前后一周和前后一个月进行了重复的ITT估计，估计结果几乎没有变化（分别为3.2%和2.9%），这表明出口供应的变化是直接的，并且其幅度与整个实验后期的平均效果相似。这一结果还显示，学习效应并不普遍存在，因此出口供应的增加可能是由出口成本降低所驱动的。

（2）消费者需求

本文对消费者对GSP服务的偏好进行了估计，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于GSP全面实施后的12个月内的“立即购买”列表，基本的估计方程如下所示：

其中Success表示匹配列表组中的列表是否至少产生一次销售,是列表的相对价格, GSP是列表是否提供 GSP 服务的虚拟变量, Impression Ij是列表的印象数。

表6展示了需求的估计结果。在第(1)列中，GSP国际可用列表的销售概率高出0.1%，但远远低于样本期间平均销售概率的1%。在第(2)列中，作者研究了消费者对GSP的偏好是否会因卖家的eBay顶级卖家（eTRS）身份而有所不同（eBay对其优质卖家的认证）。结果显示，对于非eTRS，该值为0.3%，而对于eTRS为0.1%。这表明，对于没有认证标志的卖家，外国买家更加重视GSP，但这个值仍然低于整体销售概率的1%。在第(3)和第(4)列中，控制了印象数的影响，GSP的系数变为负值，并且仍然很小。最后，在第(5)和第(6)列中，作者使用短期数据来估计方程(4)，即GSP全面实施后的一个月和三个月，发现“GSP”系数仍然较小。这些结果表明，需求对GSP的影响较小，对整体出口变化的推动作用有限。

（二）出口进入成本or出口可变成本？

前文已经讨论了出口增长受到供给方面的影响。接下来，本文将研究这种影响是由出口进入成本的变化还是可变成本的变化所驱动。作者着眼于GSP对现有出口商的影响，并使用基准回归(3)中的ITT分析来估计这种影响。表7中的面板A的第(1)列显示，加入GSP的机会使得处理组中的现有出口商的出口相对于对照组现有出口商增加了5.5%。第(2)列显示出口增长完全来自于广义型边际增长。这意味着现有出口商通过利用GSP向新国家出口，表明GSP降低了特定国家的进入成本，从而影响卖方选择向哪些国家出口。然而，似乎并没有减少与出口相关的可变成本，因为对现有卖方来说，出口的准入条件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在面板A1和A2中，作者研究了GSP对那些开始使用GSP的现有出口商和那些继续使用原始国际运输方式的出口商的影响。综合来看，A1和A2组的结果表明，使用GSP的现有出口商受益于该计划，因为它使他们能够向以前没有服务过的国家销售产品。

最后，作者发现有一小部分卖家不太可能从GSP的三个潜在可变成本降低渠道中受益。表7中面板B的第(1)列显示，对于这些卖家，该计划的影响为2.5%，略小于对所有卖家的2.7%的影响。这表明GSP的主要机制是降低进入成本，因为即使对于不太可能从GSP的可变成本优势中受益的卖家来说，GSP仍然促进了相同数量的出口。同样，(2)和(3)列表明，出口增长主要来自于出口的广义边际增长。综上所述，所有的分析结果都表明，出口增加的主要原因是出口进入成本的降低。

总体分析

06

在全面实施GSP后，作者对该计划的效果进行了总体水平的差异分析(DID)。通过比较美国对GSP进口国的出口与对非GSP进口国出口的跨期变化，回归方程如下:

其中,  是时间时国家的结果变量, Policy是进口国 GSP 资格的虚拟变量,为进口国的固定效应;为月固定效应;表示国家特定的线性月度趋势。

在表8的面板A中，本文估计了该计划对美国和非美国的总体影响。第(1)列显示，在全面实施GSP后的一年，GSP对美国在eBay上的出口的影响为12.3%。这意味着从长远来看，竞争主要是由更多使用GSP服务的进口国主导的。第(5)列显示，外国卖家的销售量几乎没有受到侵蚀，这可能是因为美国出口的是新产品种类。第(2)列显示，美国卖家销售的产品种类增加了8.3%，而非美国的产品种类则没有明显变化。

接着，本文分析了该计划对交易质量(以EPP衡量)和价格的影响。对基准方程（4）进行回归，表8中的列(3)和列(4)显示了美国的平均销售价格出口增长了0.4%，而质量的变化在统计上并不显著。另一方面，列(7)和列(8)显示了非美国的平均销售价格减少了0.8%，而EPP增加了0.9%。这些结果表明，GSP实施后，对市场质量和价格的变化影响不大。

最后，在表8的面板B中，本文执行了基准回归(5)来正式检验平行趋势假设，结果显示通过了平行趋势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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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本文通过一个大型电子商务平台的田野实验，提供了因果证据，证明电子商务平台可以通过整合现有的行政和物流服务来增加小型卖家的出口。有趣的是，出口增长完全来自较小的卖家和广义出口边际增长的影响。这种明显的分配效应是因为eBay的全球配送计划降低了出口进入成本，而这一成本曾阻止了较小规模的卖家出口。此外，DID分析表明，该计划对出口的影响是持久的，它提高了eBay的整体效率。

Abstract 

How can we make global trade inclusive for smaller sellers and firms? I present causal evidence that a major e-commerce platform increases on-site exports from small sellers through integrating an existing administrative and logistic service. The export increase comes exclusively from small sellers and exclusively along the extensive margin—that is, from new sellers or new destinations. Furthermore, the export increase is larger for more distant countries and differentiated products. I provide strong evidence that the distribution of export increase is driven by a reduction in export entry cost. I discuss the importance of reducing export entry cost for facilitating inclusive global tr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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