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导论

在国际贸易活动中，贸易中介（Trade Intermediation by Producers, TIP）相当普遍。本文使用土耳其2005-2014年的制造业企业产品级数据，证实了TIP的普适性。与既有文献相比，本文的主要贡献体现为将TIP分解为两部分：一是携带贸易（Carry-Along Trade，CAT），即企业将采购产品与自身生产的产品捆绑销售至出口目的地的贸易；二是纯中介贸易（Purely Intermediated，PI），即企业只将采购产品销售至出口目的地的贸易。研究发现：（1）在2010年，87%的制造业出口企业出口采购品，98%的产品至少由一家不生产该产品的企业出口。2005-2014年，CAT占制造业企业出口总额的36%-43%。76%的制造业出口企业拥有至少一个PI市场，88%的产品由至少一个制造业出口企业进行PI活动。2005-2014年，PI占到TIP的41%-54%。（2）TIP和PI普遍存在，并且TIP和PI的存在并不是由跨国公司、企业再出口、企业小批量生产的潜在瞒报以及企业库存销售驱动的。（3）TIP在超级出口企业中具有重要地位：TIP占三分之一出口总额的50%以上，而PI占四分之一出口总额的50%以上。

本文的边际贡献如下：（1）与CAT文献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将TIP进一步分解为CAT和PI两个部分。分解结果表明，PI是TIP广泛存在的重要原因。（2）与TIP文献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得出了与既有文献相悖的观点：TIP的存在不一定非得需要出口企业掌握特定出口技术或特定出口市场信息，原因如（1）所述。（3）与多产品企业文献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并未做出与现实不符的严苛假定，即假定多产品企业生产一组差异化产品并出口其中的一部分，而是通过数据发现PI构成了超级出口企业出口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多产品出口企业存在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它们广泛参与到TIP活动中，而不一定是因为生产和采购产品之间的互补性。

本文的数据来源共包括三项：（1）土耳其工业生产统计数据库，具体包括企业生产每种产品的产量和销售额。（2）土耳其工业和服务业统计数据库，具体包括员工人数和投资等企业特征信息和财务信息。（3）土耳其外贸统计数据库，具体包括企业出口-产品-目的地信息。由于土耳其的海关编码是2010年版，因此本文所有的横截面描述性统计分析均以2010年为基准年。

合并上述三项数据库并保留报告了产品生产的出口企业，将样本限制为至少有20名员工的企业，并删除出口大于总销售额或生产销售额大于总销售额的观察值，保留在2005-2014年生产和出口至少一种制造业产品的企业。最终，本文得到了22255家企业样本，涵盖了大约一半的制造业出口和三分之二的制造业生产。

对土耳其TIP普适性的分析表明：（1）随着出口产品数量的增加，出口企业数量迅速下降。对于多产品出口企业而言，出口产品的数量总是超过生产产品的平均数量。（2）大多数出口产品为采购品，大多数出口目的地提供采购品。由于TIP在企业出口中的平均（中位数）份额为55%（62%），这表明对于大多数企业而言，大部分出口都是采购品。（3）为了排除TIP是由企业再出口驱动的，本文定义，如果同一企业的同一产品的进口至少与其出口一样高，则将该企业标记为再出口企业。结果发现，再出口平均也仅仅只占TIP的10%。这意味着，TIP的存在不是由企业再出口驱动的。（4）数据表明，87%的制造业出口企业出口了至少一种自身不生产的HS6位目产品，98%的HS6六位目产品由至少一家在2010年不生产该产品的企业出口。

为了进一步得到TIP的驱动因素，本文首先将制造业企业的总出口分解为生产出口和采购出口两部分：

其中，下标ih分别表示企业、HS6位目出口产品。接着，将TIP分解为CAT（企业采购产品与生产的产品一起捆绑销售至出口目的地c的出口贸易）和PI（企业采购产品单独销售至出口目的地c的出口贸易）：
 

表6是一系列稳健性检验结果，具体包括：（1）考虑到跨国公司与其子公司之间的联系可能会推动企业TIP活动，因此将数据集中的跨国公司剔除。结果表明，TIP份额较为稳定，而PI份额较之前略高。这说明，相较于跨国公司，国内企业更多地从事PI活动。（2）排除再出口企业后，TIP和PI的份额没有显著改变。（3）考虑到企业不上报其相对次要产品生产的可能性（可能会将这些生产产品错误识别为采购产品），因此在原有生产产品出口的基础上，将低于企业生产产品销售额的第一个百分位数产品定义为生产产品出口。结果表明，TIP份额几乎没有变化，而PI份额虽然下降了约7到10个百分点，但2010年份额仍然较高。（4）考虑到企业可能出口库存（非当年生产的产品）的可能性，将TIP范畴进一步限制为在整个样本期（2005-2014年）均不是企业生产的产品。此外，将PI范畴进一步限制为企业在整个样本期从未将生产的产品与采购产品一起捆绑销售至出口目的地。结果表明，TIP仍占制造业出口的30%-37%，而PI占到TIP的23%-32%。

此外，本文还进一步分析了TIP及其PI部分是否特定于某些部门或出口目的地。结果表明，TIP在绝大多数部门中普遍存在。此外，TIP在土耳其第一大出口目的地欧洲的份额为43％，大部分出口区域的TIP是由PI驱动的。

由于土耳其总出口是由少数超级出口企业推动的，本文进一步分析了TIP和PI在超级出口企业中的作用。结果表明：（1）前100名出口企业几乎在整个样本期间（2005-2014年）参与了TIP。（2）对于约一半的超级出口企业而言，TIP至少占到出口的25%。（3）约三分之一的超级出口企业依赖TIP作为他们的主要出口活动。（4）绝大多数超级出口企业都从事PI。对于约三分之一的超级出口企业而言，PI至少占TIP的25%。（5）大约四分之一的超级出口企业的PI份额大于50%。这些结论突出表明，超级出口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成功得益于他们参与TIP的程度。

本文进一步就土耳其纺织品和服装出口以及土耳其主要出口目的地（欧洲）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就纺织品和服装出口而言，TIP出口平均低于生产产品出口；就欧洲而言，PI出口平均大于CAT出口。这说明，当企业无法利用采购品和生产品的互补性时，平均需要出口更多的采购产品。

PI的广泛存在表明TIP不能仅用CAT来解释。同时，这也说明TIP不需要特定的技术或市场知识，关键在于如何成功匹配买卖双方。从事TIP可以影响制造业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的决定。由于TIP对于最大的出口企业也很重要，因此TIP在企业出口增长中发挥关键作用。因此，未来的研究方向可以进一步聚焦TIP与企业行为。

This paper shows that manufacturing exporters export goods that they have not produced and thus also act as trade intermediaries. The geographical dimension of the data reveals that almost half of these exports of “sourced” products are purely intermediated: to many destinations, firms export sourced products only. We find that this type of intermediation is ubiquitous across firms, products, and destinations, and is robust to a battery of alternative definitions. These findings show that trade intermediation by producers (TIP) is not solely driven by carry-along trade, where produced and sourced products are bundled when exported. Our decomposition of TIP highlights that trade intermediation should be identified at the firm product-destination level. The prevalence of pure intermediation for all manufacturing exporters, including the largest ones, suggests that intermediation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firms' participation and success in international mark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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