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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Koppensteiner, M. F., & Menezes, L. (2021). Violence and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s. Journal of Labor Economics, 39(3), 787-823.

原文DOI：10.1086/711001

01 

研究背景

暴力的影响在全世界都存在，也是人们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巴西是世界上凶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2016年巴西的故意杀人率约为美国的6倍，英国的29倍，巴西的暴力数据是非常齐全的，有助于作者进行一系列的研究。并且在暴力的影响方面，巴西应用经济研究所的数据显示，暴力的成本相当于该国GDP的5%以上，这其中还不包括许多难以量化的无形成本(Cerqueira et al 2007)，比如对教育的负外部性，以往也有相关的研究：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和社会学家进行了许多定性研究，发现儿童在暴露于社区暴力后会存在一系列不良后果：抑郁、焦虑、过度警惕、回避、攻击性行为、犯罪和认知能力下降(Farrell and Bruce 2010；Sharkey 2014)；接触暴力还可能向学生和家长透露可能受害的信息，影响教育，根据2012年巴西的全国学校健康调查，有9%的学生表明在调查前的30天里至少有一次因为从住处到学校的路上感到不安全而没有去学校，较低的出勤率可能会造成课程内容学习缺失、与老师和同学的定期接触减少，从而损害教育成果；由于这种负外部性的潜在性，暴力的成本可能远远超过直接受害的成本，对人力资本积累产生负面影响，本文就主要针对此展开研究。

巴西的教育体系由两个主要层次组成：初等教育（包括幼儿园、小学、中学）、高等教育：公立初等教育持续九年，分为两个阶段：一到五年级、六到九年级。如果学生在学校表现不佳或没有达到法律规定的最低出勤率（小学至少占学日的75%，中学至少占学日的85%），则会在学年结束时留级。巴西的学校根据学校的资金和管理性质，可以分为联邦、州、市、私立四种类型。前三所基本上是公立学校，在圣保罗，有80%的学生上公立学校，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学生就读的学校距离他们的住所步行即可到达。

本文主要分析圣保罗市的情况：圣保罗市是美洲最大的城市，人口为1200万，有非常详细的教育结果，并且它的谋杀率与美国接近，可以用来解释犯罪率较低国家的日常暴力的影响。

数据

02

文章结合了来自三个机构（巴西卫生部、巴西教育部和圣保罗教育秘书处）的行政数据构建了一个新的数据集，并使用学校、班级、个人标识符和来自地址的地理信息合并这些数据集，并且在一个非常细分的水平上衡量暴力他杀暴露的变化，以排除可能受社区或市政一级其他因素的影响。使用的数据集包含所有公开发生的杀人案的地理参考信息，本文使用2007年至2013年发生的每起谋杀案的确切日期和地点信息，与学校和学生住所位置结合起来，利用暴力杀人案随时间的局部变化，即凶杀案发生的街道地址的精确位置:发生在学校周围25米半径内的凶杀案，利用他杀在空间和时间上的变化来估计暴露于暴力对一些教育成果的影响，包括考试分数、出勤、留级、辍学、升学。

一、教育数据

每年的巴西学校普查包含了丰富的中小学生信息，个人标识符可以供作者团队跟踪学生的长期情况，所有涉及到的精确地址，均使用谷歌地图API进行地理编码。

SARESP（圣保罗教育秘书处）数据提供了公立学校所有学生的出勤记录（每两个月报告一次缺课天数），每年一次的初等教育5、7、9年级和高中3年级学生的数学和葡萄牙语的标准化考试成绩，学生和家长的个人特征通过非常详细的试后问卷进行收集，考试结束后家长部分由学生带回填写完整后上交，从问卷中能够获取学生对自我表现的自评、他们的教育愿望和学校参与度；父母对自己孩子的表现和参与的评估；父母对他们自身参与的自评；孩子对父母参与的评估等数据。基于此，文章关注的初等教育5年级和9年级以及高中3年级的考试成绩，这与每个教育周期的结束相吻合，能够调查不同年级和年龄的影响。

二、暴力数据
 

巴西卫生部数据提供了官方死亡记录的一系列微观数据，包括死亡原因、死者的特征（出生日期、性别、种族、职业和杀人发生地点）等，本文使用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关于非自然死亡原因的编码信息来确定本文中的暴力受害者（排除了执法人员使用致命武力造成的死亡）。最终共确定圣保罗市在公共场所公开发生的2470起暴力杀人案（人们能明显看到、一定程度上排除了家庭杀人案），具体发生位置精确到在街道级别的地理编码。

三、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图1：受害者的描述性统计

大多数受害者的年龄在19至50岁之间，但也有8.4%的杀人案受害者年龄在11至18岁之间；绝大多数受害者是男性，且教育水平较低；大约70%的杀人案是由枪击造成的，大约10%的杀人案是由使用尖锐或钝器造成的。

图2：学生特征、学校特征

学生特征在大量的社会经济背景变量之间是平衡的，学校特征非常相似，只有三个变量的差异在统计上显著，符合预期。

03 

实证分析

本文利用学校附近凶杀案的变化，估计暴力他杀暴露对教育结果的影响。因变量为学生在学校的教学成果的一系列度量，核心解释变量为位于学校周边半径25米范围内的暴力杀人案数量，还包括了个体、学校特征，以及学校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学校的特定时间趋势，模型如下：

一、学业成绩
 

（1）使用数学和葡萄牙语标准化考试成绩来评估暴力暴露对学业成绩的影响。
 

解释变量使用学校周围25米半径范围内的他杀数量。并在文章附录中改变了半径，在100米和500米范围分别进行回归，作为稳健性检验。

图3：暴力暴露对学业成绩的影响

暴力暴露对数学考试成绩有负向影响，（2）（3）列中，在学校周围多发生一起暴力他杀案会使数学考试成绩下降约2.3分，加入学校特定的时间趋势会使负向影响略微增大。在第(4)至(6)中，发现暴露在学校周围的暴力他杀案对葡萄牙语成绩也有显著负向影响，多发生一起暴力案会使葡萄牙语成绩降低约2.2分。

（2）在一般犯罪水平下，更频繁地接触犯罪可能导致反应更强还是更弱。
 

按照回归模型估计了对高犯罪率和低犯罪率地区学校学生的结果。

图4：不同接触频率下暴力暴露对成绩的影响的比较

无论是对数学成绩还是葡萄牙语成绩，在犯罪率低的地区影响更为明显，在犯罪率高的地区影响不显著。也就是说当暴力流行时，暴力的影响会相对不那么明显。

（3）暴力案的影响群体的学习成绩分布。
 

将学生按成绩分类。针对数学和葡萄牙语成绩，创建了5个虚拟变量来表明学生的考试成绩是非常低(第10百分位)、低(第25百分位)、中位、高(第75百分位)还是非常高(第90百分位)。

图5：受影响群体的学习成绩分布

在数学和葡萄牙语测试中，暴露在暴力环境中的学生更有可能被归类为表现非常低和低水平的熟练程度，不太可能被划分为高水平和非常高水平，但在统计上均不显著。

（4）异质性
 

图6：性别异质性

将样本分男女后分别进行回归，控制变量包括时间和学校固定效果和全套的个人、学校特征。发现暴力暴露对男女都有负向影响，但对男生的影响更明显，对女生的影响不显著。一年中，学校周围每发生一起凶杀案，男生的数学成绩就会下降5.9%的标准差，葡萄牙语成绩会下降5.6%的标准差，并且在附录中通过回归证明了这种差异不是由父母对其儿女的安全感知所影响的。

图7：教育等级异质性

根据不同的教育等级将样本分别进行回归。结果表明对数学成绩的影响，小学九年级的学生受影响最为明显，且结果较为显著；对葡萄牙语考试成绩的影响，五年级学生受影响明显，但不显著。

图8：社会经济背景异质性

该部分使用关于父母收入和教育背景的信息，首先根据人均收入对样本进行划分，分为低收入（家庭人均收入在调查期间每一年都低于中等收入水平）、高收入；其次根据父母受教育程度，分为受教育程度较低、较高（父母至少一人完成了高中）。

(1)(2)(5)(6)发现暴力暴露对低收入家庭学生的负向影响较大且显著，对高收入学生影响很小且不显著；(3)(4)(7)(8)表明父母受教育程度更高的学生受影响更大，但结果不显著。结果表明，高收入似乎为暴力暴露的有害影响提供了一种缓冲机制，收入更高的父母可能能够更好地保护他们的子女免受暴力的负面影响，可能是通过额外的安全措施或通过开车接送他们的子女来提供安全感，也可能是这些父母更有可能积极参与其子女的教育过程。

二、出勤率
 

（1）出勤率是教育生产的重要投入因素。
 

解释变量Homicides(year)对应的是在一学年内，学校周围25米范围内的杀人案数量。Homicides(1st semester)和Homicides(2nd semester)是指第一学期和第二学期在学校周围25米范围内发生的杀人案数量。

图9：暴力暴露对出勤率的影响

结果显示每年多发生一起凶杀案，出勤率就会下降约1%，在第二学期，如果学校周围多发生一起凶杀案，出勤率就会降低2%。

（2）异质性
 

在文章附录中进行了进一步分析，结果发现小学出勤率受谋杀暴露的影响较为显著；性别方面，谋杀暴露对出勤率的影响在男孩身上更明显；在父母的社会经济背景方面，对出勤率的影响在低收入家庭中更明显，父母受教育程度的结果不显著。

三、教育期望和态度
 

关注学生对义务教育后教育的向往、学生对教育的一般态度、他们对自己表现的看法等，使用各题答案(其中对某一说法的认同值为1，否则为0)作为因变量，区分了性别来估计暴露于谋杀的影响。

图10：暴力暴露对个人的教育期望和态度的影响

继续教育的愿望方面，发现在学校环境中暴露于杀人案的男孩对这一说法的认同程度下降了3.4%，但女孩的效果正好相反，女孩同意这一说法的可能性要提高2.4%，但不显著；在校表现方面，发现男孩大多数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学生，暴力暴露使同意这一说法的倾向降低了5.4%，女孩受到的影响又正好相反且不显著。这些结果显示暴力暴露对男孩和女孩对教育的愿望和态度的影响不同，且这些结果也被来自家长问卷的答案所证实。

图11：暴力暴露对家长对孩子的评价的影响

男孩的父母报告显示平均而言，他们的孩子在遭受暴力暴露时对学校的兴趣降低了，较少报告他们的孩子喜欢学校，较少报告他们的孩子在学校表现好，但并没有发现父母报告中，暴力暴露对女孩负向影响。

四、留级、辍学、升学
 

除了考试成绩和出勤率外，又研究了暴力暴露对留级、辍学、升学的影响。利用可以长期跟踪学生的事实创建三个虚拟变量留级、辍学和从小学到(非义务)中学教育的过渡。样本按接触地点划分，面板A和面板B分别展示了学校周围和学生住所周围暴露的结果

图12：暴力暴露对留级、辍学、升学的影响

没有发现暴力暴露对留级和升学的影响；住宅周围的暴力暴露对使辍学的概率提高4.3个百分点且非常显著，且综合区域的结果依然显著。为了与主回归的稳健性检验保持一致，分别对100米和500米暴露半径进行了估计，发现随半径增大，影响逐渐变小且不显著；还分别估计了对男孩和女孩的影响，对男孩的影响更为明显。

五、机制
 

（1）教育投入减少

教师也会接触校园周围的暴力，也可能缺勤，从而影响教育。作者估计了学校暴露对教师出勤的影响，系数非常小且不显著；作者还调查了谋杀暴露是否会导致其他形式的学校日常工作的中断，例如通过更高的教师或校长流动率，结果显示都没有影响。

（2）人力资本投资减少

在巴西，凶杀是25岁以下男子死亡的主要原因，绝大多数凶杀受害者是男性，故可能会改变男性和女性对安全的看法，因此可能男孩对教育回报的感知影响大于女孩。实证部分显示暴力暴露对男孩的考试成绩、出勤和辍学的影响要大得多，这表明男孩对学校环境中的凶杀暴露反应更强烈，导致预期寿命的缩短，与成为受害者的感知风险相关的人力资本投资动机减少。

（3）丧亲之痛

检验影响是否由同辈学生、兄弟姐妹或朋友的死亡造成的悲伤所导致。

图13：不同样本下暴力暴露对成绩的影响的比较

在面板A中，(2)和(7)排除了测试日期前两周内的暴力案，(3)和(8)排除了测试前一个月的暴力案，(4)和(9)排除了所有发生在第二学期的暴力案；在面板B中，(1)显示了包括所有受害者在内的学校周围谋杀的结果，(2)排除了所有18岁及以下的受害者，(3)只考虑解释变量中的男性受害者，(4)只考虑枪击受害者。结果均没有显著差异，表明对考试成绩的影响不是由为同龄人、朋友或兄弟姐妹的悲伤引起的。

03 

结论

本文使用巴西暴力他杀案的具体数据，并与学校表现的相关数据结合，以估计暴露于暴力对学校成绩和人力资本积累的因果影响。研究发现暴露于暴力的学生在数学和葡萄牙语测试中成绩降低，且结果是稳健的；创建了考试分数分布的指标变量，发现这种影响对考试分数中值以下的学生更明显；使用了丰富的学生背景信息，发现这种影响对相对贫困家庭的学生尤为明显，可能是收入对暴力的负面影响起到了缓冲作用；在性别方面，发现男孩受影响比女孩更明显；校园暴力也影响学生的出勤，每多一起凶杀案，缺勤概率就会增加1%左右，但缺勤只能解释考试成绩下降的一小部分；机制研究中，发现接触谋杀可能会降低男孩的预期寿命，降低对男孩进行人力资本投资的动机，男孩最有可能成为谋杀的受害者；教育投入的变化、丧亲之痛都不是主要机制。

在衡量辍学等方面的表现时，发现暴力影响人力资本积累，可能会对受影响的学生造成长期后果，这些结果对于量化日常暴力的成本非常重要，这些成本超出了直接受害的成本，往往被忽略。

Abstract 

We combine extremely granular information on the location and timing of homicides with a number of large administrative educational data sets from Brazil to estimate the effect of exposure to homicides around schools, around students' residences, and on their way to school. We show that violence has a detrimental effect on both school attendance and standardized test scores and that it increases the dropout rates of students substantially. We use exceptionally rich information from student- and parent-background questionnaires to investigate the effect of violence on aspirations and attitudes toward education. We find that boys systematically report lower educational aspiration.

推文作者：

夏雪婷、邓卫广 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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