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徐阳 

 

原文信息

 

Hodler R, Raschky P A. Regionalfavoritism[J].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2014, 129(2): 995-1033.

 

原文链接网址

 

https://doi.org/10.1093/qje/qju004

 

01 引言

 

一些政治领导人会选择有利于他们偏爱地区的政策，这种现象通常被称为区域偏袒（regionalfavoritism），并且这种现象被视为寻租和腐败行为的一种表现。区域偏袒在全球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如非洲扎伊尔（如今的刚果民主共和国）1965-1997年的领导人MobutuSese Seko，亚洲斯里兰卡2005年的总统MahindaRajapaksa，南美洲玻利维亚的总统Evo Morales等。也有大量文献注意到了这一现象（Bates，1974；Ferejojn，1974；Goss，1972；Goldenand Min，2013；Kramonand Posner，2013）。与这些文献不同的是，本文的样本不仅包含了民主国家，也包含了专制国家，并且基于政治领导人的出生地与夜间灯光强度数据考察一个区域是现任政治领导人出生地时，其夜间灯光强度是否更高。本文使用夜间灯光强度数据的原因在于国家-区域层面公共支出数据和治理指标的缺乏，而夜间灯光能够作为经济活动的一种良好替代（Henderson，Storeygardand Weil，2012；Michalopulosand Papaioannou，2013，2014等）。此外，与以往文献相比，本文贡献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证明了区域偏袒不仅只存在于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而是一种普遍现象；二是说明了政治制度和教育水平对经济政策和政策结果的重要性；三是基于夜间灯光强度数据，而不是感知腐败指数进行考察；四是证实了地理、人力资本和政治制度对区域发展的重要性。

 

02 实证策略与数据来源

 

本文的主要目的在于考察当一个区域是现任政治领导人出生地时，是否比其他地区有更强的夜间灯光，因此设计了以下计量模型。

其中i代表区域（二级行政单位），c代表国家，t代表年份。Light ict为国家c区域i的夜间灯光强度，αi为区域固定效应，βct为国家-年份固定效应。因为中央政府对公共资金分配的决定，以及这些资金到达选定地区之间可能存在延迟，并且这些资金到达选定地区与通过投资（如建造房屋或工厂）、私人消费（如电子设备）或公共基础设施增加观察到的夜间灯光之间可能存在的延迟，所以本文使用了滞后一期的Light ict-1，即国家c区域i在t-1年是否是国家现任领导人的出生地，是为1，否则为0。

 

【香樟推文2015】关于夜间灯光数据在经济学应用的探讨，【香樟推文】从外太空看经济增长）。领导人数据来自Goemans，Gleditsch and Chiozza（2009）的Archigos数据库，以及作者通过互联网的收集。本文样本数据覆盖了1992年到2009年126个国家的38427个地区。

 

03 实证结果

 

本文首先基于式（1）进行了考察，结果如表2第（1）列所示，Light ict-1显著为正，表明当一个地区是现任领导人的出生地时，其夜间灯光强度更高。这一结果可以作为区域偏袒的证据，即政治领导人选择有利于其出生地区域的政策。为了验证第（1）列的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在表2进行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如将Light ict-1替换为Light ict和Light ict-2，控制滞后一期的夜间灯光强度，更换夜间灯光强度的测算方法等。

其次，由于可能存在观测不到的因素同时影响了夜间灯光强度的增加以及该地区成为领导人出生地的可能性。本文构建了虚拟变量Future1 ict和Future3 ict代表一个地区会在下一年或者往后三年内成为领导人出生地区，Past1 ict和Past3 ict代表一个地区在上一年或者往前三年内是领导人出生地区，然后在表3第（1）列和第（2）列进行控制，从而研究即将成为领导人出生地区或者最近才成为领导人出生地区的地区是否与其他地区存在系统性差异。

 

可以看到这四个虚拟变量均不显著，说明各个地区在成为领导人地区前不久或不再是领导人地区后不久，其夜间灯光强度与那些非领导人地区的夜间灯光强度没有显著差异。意味着领导人地区之所以有更强的夜间灯光，是因为政治领导人来自这些地区，而不是因为该地区的一些潜在因素同时增加了夜间灯光强度和该地区成为领导人地区的可能性。第（3）-（5）列进一步控制了领导人已任期年份Experience ct-1、领导人任期总年份TotalTenure ct-1与Leader ict-1的交互项，结果表明区域偏袒在政治领导人执政期间的增加，主要可能是因为领导人随着任期时间的推移变得更有经验，并不是因为那些能够执政多年的政治领导人与那些执政时间较短的领导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再次，本文考察了地理因素在区域偏袒中的影响。表4第（1）列只规定领导人出生地半径5km内的圆形区域为领导人出生地区，并计算了对应的夜间灯光强度，估计系数比基准结果（0.038）更大，表明离领导人出生地更近的区域受区域偏袒的正向影响更大。第（2）列基于一级行政单位（比二级行政单位平均大17倍）规定领导人出生地区，并计算了对应的夜间灯光强度，估计系数比基准结果更小。第（3）列仍然基于一级行政单位刻画领导人出生地区，但是剔除了领导人出生地区（二级行政单位）计算该一级行政单位的夜间灯光强度，估计系数再次下降但仍然显著，表明政治领导人不仅偏爱其出生地所在的二级行政区域，对同一个一级行政单位的其他区域也有显著的偏爱，意味着区域偏袒能够让相当大的一部分区域受益。第（4）-（7）列分别基于50km、100km、200km与400km的正方形区域进行估计，直到第（7）列（400km），Leader ict-1才变得不显著，进一步说明区域偏袒能够使相当大地理范围内的区域受益，甚至不局限于行政单位。

接着，本文从多个角度分析了区域偏袒程度潜在决定因素的影响。第一个是政治制度，由于更强的政治制度能够约束政治领导人，从而可能减少区域偏袒的影响，本文在表5的第（1）列基于一国的政治制度进行分析，在式（1）的基础上进一步控制了一国政治制度强度Policy ct-1与Leader ict-1的交互项。第二个是教育，由于受过教育的公民更有可能参与政治进程，并追究政治领导人的责任，第（2）列进一步控制了一国平均受教育年限Schooling ct-1与Leader ict-1的交互项。第（3）列控制的是一国人均GDP，与的交互项去考察区域偏袒是否在贫穷的国家更加普遍。第（4）列与第（5）列分别控制了一国语言差异度（两个随机个体说不同语言的概率）Language ct-1，家庭关系重要性FamilyTies ct-1与Leader ict-1的交互项。第（6）列将所有交互项都进行了控制，只有Policy ct-1 x Leader ict-1和Schooling ct-1 x Leader ict-1显著为负，GDP ct-1 x Leader ict-1显著为正，说明政治制度与受教育程度是区域偏袒的主要决定因素，而高收入国家与更强的区域偏袒有关。

以往大多数文献基于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进行考察，本文在表6第（1）列使用Leader ict-1与每个洲虚拟变量的交互项考察区域偏袒在各大洲是否存在差异，在第（2）列与第（3）列进一步控制了表5包含的五个交互项。结果在第（3）列发现各大洲虚拟变量相关的交互项都不显著，而Policy ct-1 x Leader ict-1、Schooling ct-1 x Leader ict-1与GDP ct-1 x Leader ict-1仍保持显著，说明第（1）列各大洲之间的区域偏袒之所以存在差异，主要原因在于各国政治制度、受教育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

最后，本文在表7考察了国外援助和石油租金这两种意外收获对区域偏袒的影响。在表7的前两列，分别增加了国外援助Aid ct-1、石油租金Oil ct-1与Leader ict-1的交互项，结果表明国外援助加剧了区域偏袒，而石油租金没有。为了进一步关注政治强度的影响，在表7的后两列增加了Policy ct-1 x Aid ct -1 x Leader ict -1和Policy ct-1 x Oil ct-1 x Leader ict-1这两个三重交互项，结果表明在政治制度差的国家，较高的国外援助流入与更强的区域偏袒有关，但在政治体制健全的国家则没有这种影响。

04 结论

 

本文提出了一种新的方法，利用政治领导人出生地的信息和夜间灯光强度数据来研究地区偏袒。发现当一个地区为现任政治领导人的出生地区时，夜间灯光强度会更强，这一发现为普遍存在的地区偏袒提供了证据。并且发现区域偏袒这一现象在政治制度薄弱、受教育水平较低和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更加普遍。此外，在政治制度较差的国家，国外援助会进一步加剧区域偏袒。

 

Abstract

 

We complement the literature on distributive politics by taking a systematic look at regional favoritism in a large and diverse sample of countries and by employing a broad measure that captures the aggregate distributive effect of many different policies. In particular, we use satellite data on nighttime light intensity and information about the birthplaces of the countries’ political leaders. In our panel of 38,427 subnational regions from 126 countries with yearly observations from 1992 to 2009, we find that subnational regions have more intense nighttime light when being the birth region of the current political leader. We argue that this finding provides evidence for regional favoritism. We explore the dynamics and the geographical extent of regional favoritism and show that regional favoritism is most prevalent in countries with weak political institutions and poorly educated citizens. Furthermore, foreign aid inflows and oil rents tend to fuel regional favoritism in weakly institutionalized countries, but not elsew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