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闫昊生

原文信息:Ambrus, A., Field, E., & Gonzalez, R. (2020). Loss in the Time of Cholera: Long-run Impact of a Disease Epidemic on the Urban Landscap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10(2), 475-525.

 

问题提出

 

　　流行病的爆发会对居民的收入带来短期的冲击，因此会导致贫困问题的产生，但是疾病会对城市贫困和土地价值的空间分布产生长久的影响吗？由于疾病不会影响到城市的基础设施，加之长期内居民的空间流动，因此，在直觉上流行病不会在城市中留下印记。然而，与这个直觉相矛盾的是，在现实中城市的土地价值在空间上却经常出现突变。因此，一个有待回答的问题就是：疾病是否会对城市造成长期的影响？其影响机制是什么？

 

研究设计

 

　　本文作者借助1854年在伦敦一个教区爆发的霍乱的冲击，采用断点回归的方法，回答了而上述问题。在1854年8月，由于区域内的一个水源受到了霍乱细菌的污染，St.James 突然爆发了霍乱，造成了区域内660位居民死亡。由于这次疫情的传染源是区域内13个水源之一，因此作者计算了区域内各地点距各个水源的距离，从而得到距离传染源距离最近区域的边界，以此为空间上的断点，以各个地点距离该边界的距离为驱动变量，进行断点回归。

 

 

　　作者进一步分析了断点回归的有效性。首先，作者检验了霍乱爆发之前，边界两侧是否存在差异；结果表明在1853年断点两侧的房租并无明显跳跃；其次，作者也分析了边界两侧是否会有选择行为，因为水源是非排他性的公共品所以人们没有在此边界两侧进行选择的动力，这也得到了McCrary检验等等定量分析的支持。综上，本文的研究设计满足断点回归的假设。

基本结果

 

　　第一，作者说明在断点两侧，霍乱的爆发程度存在差异。研究发现，断点两侧家庭中死亡人数和失去亲人的家庭数均存在跳跃。

　　第二，作者说明霍乱会影响房子的租金。研究发现，1864年（疫情发生10年后）在断点两侧，边界内部的房租显著低于边界外部。另外，由于在便捷外部也有霍乱发生，因此作者也利用了模糊断点回归的方式进行了估计，结果一致。

　　第三，作者说明霍乱会进一步影响居民的流动。研究发现，断点两侧居民的流动率存在跳跃，边界内部居民更倾向搬家。而且，进一步分析表明，边界内部，不同组的居民的移动模式有很大差别。对于没有受到霍乱影响的家庭，周围因霍乱去世的人数越多，其搬家倾向更高；然而，对于收到了霍乱影响的家庭来说，周围因霍乱去世的人数越多，其搬家倾向反而更低。作者从外部性的角度对这个差异给出了解释，这也成为了理解后文机制的出发点。

　　第四，作者进一步说明霍乱导致的挤出效应，从而为后文的机制分析提供事实依据。研究发现，在1861年（爆发7年后），受到道感染区域的人口密度、移民家庭和移民占比均高于未感染区域。这些变量可以代表拥挤效应，其是外部性发挥作用的一个渠道。

　　最后，作者研究了霍乱的长期影响。研究发现，在疫情爆发的40年（1894）和82年（1936）后，霍乱对于房租的负面冲农机仍然存在。此外，作者也发现了疫情会对房价以及居民的社会阶层产生长期的影响。

　　此外，作者还进行了其他的稳健性检验。本文的主要结果中，作者汇报了不同带宽、不同拟合的多项式的估计结果，因此，此处的稳健性检验作者主要从空间断点的边界的选择角度展开。其中包括，选取之前研究者划定的边界作为断点、在大伦敦区内，随机设定假的边界进行安慰剂检验以及在瘟疫爆发的街区，用其他水源的边界进行安慰剂检验。结果均保持稳健。

 

机制分析

 

　　由于本文关注的空间范围很小，因此受到疫情影响的街区和没受到影响的街区没有制度、基础设施的差异，且疫情只会影响到居民而不会影响到城市的硬件设施，所以，以往文献中常常提到的集聚经济、制度因素等机制在本文的案例中不会起作用。因此，作者在经验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了一个模型，讨论了其可能存在的影响机制。这个模型的核心思想如下：

 

　　如果经济环境满足如下三个假设：(1)街区中的贫穷居民会产生一个负的外部性；（2）富人会出更高的价格来回避负外部性；（3）房东在改变租客时存在成本。在这种条件下，当负向冲击发生后，即使房东有能力通过定价将房子的租客构成调整回冲击前的情况，如果冲击过于严重，那么调整成本将过于巨大，因此房东的最优策略将房子租给穷人。

 

　　在这个机制下，本文的故事可以概述如下：当霍乱发生后，部分家庭成员去世，导致家庭收入下降。这些家庭产生了一些负外部性（例如将房租再转租给其他人，导致人口密度增加等），而由于租房合同期限的存在，房东在改变租客时存在成本。因此，霍乱疫情的情景符合本文模型的设定，在本文模型所述的选择机制下，霍乱导致暂时的负向冲击对于房租产生了长远的影响。

 

　　此外，作者还简要的讨论了其他可能存在的机制。其中，本文断点回归的研究设计排除了疾病导致的污名化和对于水利基础设施的负面评价等机制。但是，仍然存在其他的竞争性机制，例如人口结构的变化、性产业执照发放、区域编码的设立以及租客长租权利的变化等。

 

总结

 

　　本文的贡献主要在于，第一，本文为个体层面的冲击会对城市内贫困的空间分布产生永久性的影响提供了微观层面的证据。第二，作者构建了一个理论模型，为上述现象的产生提出了一个新的影响机制，并对现有模型做出了创新。第三，本文的研究强调了在外部性存在的条件下，空间相关的冲击导致的经济成本，这为都市更新计划等干预政策提供了支撑，另外本文发现受到疫情影响的家庭更不易搬离疫情发生地区，这也为针对性的政策提供了参考。

 

本推文由中国经济转型讨论班（CETW）供稿。

 

Abstract

 

How do geographically concentrated income shocks influence the long-run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poverty within a city? We examine the impact on housing prices of a cholera epidemic in one neighborhood of nineteenth century London. Ten years after the epidemic, housing prices are significantly lower just inside the catchment area of the water pump that transmitted the disease. Moreover, differences in housing prices persist over the following 160 years. We make sense of these patterns by building a model of a rental market with frictions in which poor tenants exert a negative externality on their neighbors. This showcases how a locally concentrated income shock can persistently change the tenant composition of a bl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