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人 | 李井奎 胡梦蝶 

原文信息：

Li Gan, Manuel A. Hernandez, Shuang Ma. The higher costs of doing business in China: Minimum wages and firms' export behavior.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100(2016): 81 – 94.

 

引言

 

目前，中国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根据目前已有的关于中国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的研究，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对中国企业出口存在着显著的负面影响。然而，2002年—2010年间，中国城市地区的平均工资增长了195%，同时，2002—2007年间，中国对美国的出口增长了136%，尽管出口水平在2008—2009年中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而有所下降，但是在2010年已恢复至2007年的水平。从以上数据看来，工资上涨与企业出口似乎呈现正向关系，与以往文献的研究结果不符。那么，劳动力成本的上升究竟会如何影响企业出口呢？本文将使用微观层面的数据，通过实证研究，深入分析最低工资与中国制造业企业出口水平间的关系。

 

本文主要采用中国中大型制造业企业的数据，来检验不断上升的劳动力成本以及以最低工资衡量的相关劳动法规的强度对企业出口水平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最低工资每上升10%会导致企业出口可能性平均减少0.9个百分点，并使得出口销售水平平均下降0.9%。此外，本文在进行稳健性检验时发现：最低工资的上涨对企业出口决定存在显著负面影响，其中，当最低工资上涨时，平均工资越低，资本-劳动比率越低的企业，出口额下降越大。

 

数据

 

本文主要采用1998年—2007年间中国中大型制造业企业（年销售收入500万人民币以上）的年度数据财务，剔除了非企业组织（例如公共部门、社会团体组织等）和不适用企业会计准则的企业，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统计局。

 

此外，本文还通过各个城市政府网站提供的统计年鉴，搜集了中国274个城市（涵盖了中国大部分省级行政单位）的最低工资数据，并从中国经济数据网站搜集了中国经济和劳动力指标数据，包括GDP，人口，平均年收入，就业率等。

 

这些数据最终构成了含有1,261,590个样本的不平衡面板数据，涉及了超过350,000家的制造业企业。

 

模型

 

Table 1是对本文实证研究模型中涉及的变量的统计性描述：

 

2.本文使用的模型如下：

 

3.主要回归结果：

 

Table 2是模型中式（1）的回归结果：

 

在回归结果中，列（1）（2）（3）使用线性概率模型，列（4）使用了logit模型，均控制了企业固定效应和时间效应，其中，列（2）加入了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列（3）加入了城市层面的控制变量。回归结果显示：在线性概率模型下，最低工资每上升10%，出口可能性平均下降0.9个百分点；在logit模型下，最低工资每上涨10%，出口可能性平均下降1.5个百分点。

 

Table 3是式（2）的主要回归结果：

 

在回归结果中，列（1）（2）（3）没有修正潜在的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列（4）使用了Kyriazidou（1997）的方法，以2003—2004年数据为样本，排除了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回归结果显示：列（1）中，最低工资每上升10%，企业出口销售收入平均下降0.6%；列（2）中加入了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此时最低工资每上升10%，企业出口销售收入平均下降0.6%；列（3）中进一步加入了城市层面的控制变量，此时最低工资每上升10%，企业出口销售收入平均下降0.9%；列（4）中最低工资每上涨10%，企业出口销售收入平均下降1.7%。

 

稳健性检验

 

1.DID检验

 

回归结果如Table 4所示：

 

列（1）以企业出口可能性为被解释变量，列（2）（3）以企业出口销售收入的对数值为被解释变量。结果显示，漳州市最低工资的上涨使漳州市制造业企业的出口可能性相对于潮州、汕头和揭阳平均减少6.8个百分点。

 

2.企业异质性

 

在本次稳健性检验中，将对企业进行分类，构建模型如下：

 

其中，Dihjt代表不同的企业所属的分类；其余变量参考式（2）式（3）。

 

首先，针对平均工资不同的企业，我们期望平均工资更低的企业受到最低工资上涨的影响更大，因此我们以平均工资作为划分标准，将企业分为五组（从第一组到第五组平均工资递增），回归结果如Table 5所示：

 

 

在列（1）中，最低工资每上涨10%，第一组和第二组企业出口可能性平均减少1.21个百分点，而第三、第四和第五组企业受到平均工资上涨的影响程度相对第一第二组分别减小了0.33、0.39和0.63。在列（2）中，最低工资每上升10%，第一组企业的出口销售水平平均下降5%，第二组平均下降3.7%，第三组平均下降2.3%，第四组平均下降0.5%，而第五组平均增加2.9%。因此，平均工资相对较低的出口企业受到最低工资上涨的负面影响更大。

 

接下来，以资本-劳动力比率作为划分标准，同样将企业分为5组（从第一组到第五组资本-劳动力比率递），回归结果如Table 6所示：

 

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对于第一组企业（资本-劳动力比率最低），最低工资每上涨10%，企业出口可能性就平均减少1.1个百分点，企业出口销售水平平均下降3.3%；而对于第五组企业（资本-劳动力比率最高），最低工资每上升10%，企业出口可能性平均仅减少0.7个百分点，企业出口销售水平平均上升3%。因此，企业资本-劳动力比例越高，受到最低工资变动的影响越小。最低工资的上涨将减少劳动密集型产品（如食品、纺织品等）的出口，而可能促进资本密集型产品（如塑料制品、电子产品等）的出口。总体来说，工资更低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受到最低工资上涨的负面影响更大。

 

3.不同时期影响的检验

 

在不同时期，出口企业受到最低工资变动的影响程度可能不同：当劳动监督机制执行得更为严格，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惩罚更严重的时期，最低工资的上涨给企业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更为明显；相对的，劳动生产率更高，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产品出口更多的时期，最低工资的上涨对企业出口的负面影响可能更小。因此，本文以每两年为一个时期，针对不同时期最低工资对企业出口的影响程度进行了稳健性检验，检验结果如Table 7所示：

 

 

列（1）显示，1998-1999年间，最低工资每上升10%，企业出口可能性平均减少0.8个百分点，而2002-2003年间，仅平均减少0.6个百分点，到了2006—2007年，则平均减少1.3个百分点；列（2）也呈现类似的趋势，1998—1999年间，最低工资每上涨10%，企业出口水平平均下降2.4%，2002—2003年平均仅下降0.2%，到2006—2007年平均下降1.2%。总体来说，从1998年起，最低工资变动对企业出口的影响逐渐减小，在2002—2003年时影响最小，此后影响又逐渐变大至2007年。

 

4.换用其他数据

 

本次稳健性检验使用了2004—2006年的海关数据，海关数据更为精确并且涵盖范围更广泛（包括了年销售额低于500万元人民币的企业），并且使用海关数据可以检验当地最低工资的上涨是否引起了出口产品价格或品质的变化。检验结果如Table A.5所示：

 

 

首先，以海关编码作为分类，检验了最低工资上涨对单个出口产品的影响，共检验了100中产品，回归结果的均值反映在列（1）（2）（3）中，结果显示：针对单个出口产品，最低工资每上升10%，出口产品的价格平均上涨0.9%，出口量平均下降1.1%，出口额平均下降0.4%。列（4）对所有样本产品进行了总体回归，结果显示：最低工资每上涨10%，总体出口额下降1%。可以得出，由最低工资上涨带来的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导致了出口产品的价格上涨，因此使得出口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减弱，出口量减少，出口额降低。

 

结论

 

本文使用了大范围的企业层面的微观数据，分析了最低工资上涨对企业出口行为（包括出口可能性和出口额）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最低工资的上涨对企业出口可能性与出口额均存在显著的负面影，通过四个方面的稳健性检验，可以得出本文的主要实证结果是稳健的。

 

Abstract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anges in the minimum wage and firms' export behavior in China using detailed firm-level data of medium and large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between 1998 and 2007. We find that a 10% increase in the minimum wage is associated with a 0.9 percentage-points decrease in the probability of exporting goods and a 0.9% decline in export sales, conditional on exporting. These findings are generally robust to alternative estimation methods and data sources. We further observe a larger decline among firms with lower average wages and a lower capital–labor ratio. The results suggest that Chinese exports and comparative advan- tage in international markets are not negligibly affected by higher local labor costs and regulations measured through raises in minimum wage standar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