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执法中的种族歧视：一个识别歧视的新思路-香樟经济学术圈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推文人 | 马森

原文信息：Felipe Goncalves and Steven Mello, “A Few Bad Apples? Racial Bias in Policing”, Job Market Paper

图片来源：http://carhumor.net/new-speed-control-sign/#

引言

今天推送一篇今年北美经济学市场上应用经济学方向的优秀求职论文。作者是普林斯顿大学博士生Felipe Goncalves。本文提供了一个新颖的思路识别美国司法执行当中的种族歧视问题。

文章主要思路和结果

本文通过研究交警对超速司机开出的罚单的分布来研究种族歧视问题。根据美国的交通规则，当汽车行驶速度超过某些特定值时，超速罚款会出现断崖式上升。比如，当超过限速10英里（16公里）时，与超过限速9英里相比，超速罚款会从直接从125美元左右上升到200美元左右。因此，很多“通情达理”的交警在执法过程中为了“照顾”违法的司机会把罚单恰好开在10英里这个阈值之下。

图1 (Figure 1) 通过描述超速罚单的分布印证了这一说法。其中横轴为超过限速的速度值，左侧的纵轴为在该超速值的罚单的密度分布，右侧的纵轴为在该超速值的罚款金额。图中的虚线显示了罚款金额在不同超速值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当超速超过10英里时罚款值会出现明显的断崖式上升。图中的实线显示了超速罚单的分布。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超速为9英里的罚单数量异常地多。这说明很多交警为了照顾超速司机，刻意将罚单开在了罚款上升的10英里超速阈值之下。

图2 (Figure 2) 显示了本文的最主要结果。作者将超速罚单的分布按照司机是白人还是少数族裔分类展示。其中蓝色的线代表了白人司机的超速罚单分布，而黑色的线代表了非白人司机的超速罚单分布。我们可以看到，白人和非白人的超速罚单在9英里处都有明显的上升，但是白人罚单的上升明显高于非白人。这说明白人司机在接到超速罚单时受到了交警更多的“照顾”。在排除了可能由于其他因素导致的分布差异之后，作者认为白人和非白人司机在超速罚单上受到的“照顾”程度的差异精确地反映了交警执法过程中的歧视现象。

对于结果的深入分析

本文面临的一个主要挑战是作者需要说明超速罚单在种族之间分布的差异不是由于种族之间驾驶习惯本身的差异导致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作者发现“照顾”超速司机的现象在交警个体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并不是所有的交警都是“通情达理”的。对于三分之一左右的交警来说，他们开出的罚单完全没有因为超速罚款的阈值而发生变化。我们称其为“铁面无私”的交警。

图7 (Figure 7) 展示了“通情达理”的交警以及“铁面无私”的交警所开出的罚单的不同分布。蓝色的线代表了通情达理”的交警开出罚单的分布，而黑色的线代表了“铁面无私”的交警所开出的罚单分布。我们可以看到，“铁面无私”的交警所开出的罚单并没有在9英里处出现断崖式的上升。因此，作者认为“铁面无私”的交警所开出的罚单的分布体现出了种族之间超速习惯的真实差异，因此可以用来做对照组。

作者运用双重差分模型，通过比较“通情达理”的交警和“铁面无私”的交警对于白人和非白人在9英里处开出罚单数量的不同来识别种族歧视的影响。模型设定在这里我就不赘述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阅读原文。作者发现当白人司机超速且遇到“通情达理”的交警时，受到“照顾”的可能性比非白人司机高6个百分点(基础值约为45%)。

本文的另一个挑战是说明超速罚单在种族之间分布的差异不是由于与交警的交流能力的差异导致的。作者在所有分析中都控制了司机个人以及事发地点的固定效应。因此主要的结果来自于相同的司机在面对不同的交警时受到的不同待遇。所以超速罚单的差异不是由于司机个人能力的差异所导致的。

评语

精确地将歧视与其他因素的影响区别开来通常是十分困难的。本文作者提供了一个非常聪明的思路，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下，清晰地识别出了种族歧视的影响。本文还有一个主要贡献就是能够在交警的个体层面上衡量每一个交警的歧视程度，因此为减少种族歧视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方案。本文的局限主要在于仍然无法解决歧视的来源问题。对于少数族裔的歧视可能是由于交警讨厌少数族裔 (偏好歧视)，也可能是由于交警认为少数族裔违反交规比较多，因此应该对少数族裔更严格执法（统计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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